周馨在医院白色的病房里苏醒过来,此时已经是案发第三天半夜,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发出的细微声音,当这声音传入周馨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睁开眼睛好几分钟了,一直都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那双眼眸中的瞳孔一动不动,仿若即将濒临死亡。细微的‘嗡嗡’声和门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持续侵扰着她的耳膜,直到胸中囤积的浊气慢慢吐出来,她才有了进一步动作。手指向上抬起,停滞半秒后,又回握进手心里,然后稍稍用力撑在床铺上,试图顶起身体。
在用力过程中,可以明显看到周馨的手腕在颤抖,幅度很小,却显示着她心中极度的不安和担忧,周馨胸口的起伏也随着颤抖变得急促,反复几次后,她终于从床上撑起身体,但手背上传来的刺痛和脖子上的窒息感又让她瞬间瘫软下去。
周馨只能斜靠在床上,用没挂吊瓶的那只手手肘撑住床铺,慢慢挪到床头柜边上,她想下床去找警察,可脱力虚弱的身体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阻碍,双脚试了几次都没有着地,反倒因用力导致扎着针管的手背回流出了鲜血。
纤细弯曲的管子里渐渐升起红色,令人触目,周馨吃痛只能停下动作,目光不由自主瞟向门口,在门缝底下,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皮鞋的鞋底,始终没有离去,证明她的病房门口有警员在看守,这令周馨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在她昏迷之后,吴筱睦又干了什么?那个男人居然会为了妹妹想杀她,活该被利用!这是周馨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她已不想再保吴筱睦,毕竟在性命面前,什么都会变得渺小,包括感情,再说周馨本来对吴筱睦也没有多少感情,有的只是怜悯和期待。
可惜,现在期待落空了,吴筱睦已不能相信,她必须孤注一掷,帮助警方去找吴筱柚,只要找到吴筱柚,验证她的某些话,那么在明面上,她的信任度就会大大提升,之后提出的请求也有很大可能性会被警方接纳。
对于未来,周馨没法预估,但只要活着,她就得再试一试,也许这次,幸运之神会眷顾她的。
伴随着想法,周馨抬起手捂上脖子,那里青紫还未褪去,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着,周馨感觉咽口水都很困难,大脑也因此胀痛,想不出更多的事情。
深深叹出一口气,周馨再次挪动身体,这回她的行动比刚才更慢了,折腾了很久才把双腿垂下去,脚趾一接触到地面,马上开始搜寻拖鞋,白色一次性拖鞋扁扁平平的,鞋面与鞋底紧贴在一起,周馨用脚趾甲拨弄着贴缝,想把脚伸进去,反复失败后,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因为腰部的酸痛让她受不了。
为了能更方便行动,周馨一狠心,转身握住手背上的针管,猛地将它拔了下来,鲜血立刻染红皮肤,喷溅到白色床单上,周馨缓了一下,等刺痛感稍许减弱,她立刻直起腰背,想要下床。
脚心接触到地面,冰凉的感觉沿着脚底神经蔓延上头顶,令周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用右手撑住床头柜,小心翼翼站起身来,磕碰声传到门外,立刻有人推开了门扉……
——
“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小心一点?!”
门外人探进头来,对着肖鹿吼道,肖鹿刚好站直身体,被对方挑眉瞪眼的模样吓了一跳,匆忙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说了句“对不起!”,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他刚才搬了两箱东西想放到货架上去,脚无意中被地上的扎带绊到,踉跄了一下,撞到身边的折叠桌椅,导致还没装箱的货物侧翻,惊动了门外的负责人。
这个负责人很凶,声音大到刺耳,肖鹿来工作不到两小时,就被他骂了好几次,好似肖鹿是他高薪聘请过来的员工一样。
同一个屋子里的办事员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瞟了当事人一眼,继续敲击键盘,丝毫没有圆场的打算。
这时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矮矮胖胖的,面相比刚才的负责人和善了许多,听见肖鹿道歉,立刻对负责人说:“老张,算了吧,他是我朋友,来帮忙的,又不拿多少工资,别太苛刻了。”
“并不是我苛刻,你看他干活笨手笨脚的,老是摔东西,这样子怎么能行?”老张不依不饶,甚至白了中年男人一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看得出来中年男人很憋气,脸都涨红了,但他没发火,只是将老张拉出去,然后递给肖鹿一张打印纸,说:“小鹿,你把东西放下,别再搬了,去里面货架核对一下寄存货物的数量,按照这张纸上目录顺序核对,如果有差错,就在货物名称后面标记一下。弄仔细点,去吧。”
他的这句话瞬间解决了尴尬场面,肖鹿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纸笔,朝货架后面跑去。
紧接着,中年男人就关上了里间的门,隐约可以听到他和老张在外面争辩的声音,几分钟后,办事员听到推门声抬起头,看见中年男人气呼呼从外面进来,他不敢多说话,只是打了声招呼,便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