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官镇,多宝客栈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个个蓬头垢面犹如野人一般,从睡梦中惊醒的伙计看得瞠目结舌,壮着胆子将深夜投宿的客人让进来。
大脑袋一屁股坐在木椅上:“他奶奶的,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上菜上菜!”
众人纷纷围着简陋的桌子坐了,伙计打眼一扫,个个衣衫褴褛污汗蒙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陈谱道:”劳烦小二哥了。“
伙计如梦方醒,一溜烟向后院跑去,不多时先将热水上了,大脑袋和彭宇渴极,一口一口地啜着,烫得龇牙咧嘴,谷雨小心地吹着递到夏姜面前:“润润喉咙吧。”
等待饭食上桌的功夫,伙计又拿了几只水盆和毛巾:“各位擦擦汗吧。”
大脑袋在那伙计肩上一拍:“有这眼力价,早晚要当掌柜的。”一句话夸得伙计眉开眼笑,心道这人言语粗鲁,但看人却是极准的。
大脑袋在那毛巾中捡了块看起来干净的递给谷雨,谷雨将毛巾在水盆中打湿,攥在手中:“劳烦问一句,镇子上可有马行?”
伙计应道:“出了门右拐,一直往东走,走到长街尽头,便是一处马行,只不过时辰已晚,怕是早睡下了。”
“多谢。”谷雨将那毛巾递给夏姜,夏姜接在手中:“事不宜迟,那船上的山匪不知何时便会追上。”
谷雨站起身:“我明白,”看向大脑袋,大脑袋一扭头:“老子要吃饭。”
彭宇站起身,自告奋勇道:“我随你一起去。”
谷雨在夏姜肩头一抚,转身向门口走去:“把武器随身带着。”
冯记马行紧邻道边,再往东便是茂林,马行占地开阔,门墙高耸,谷雨和彭宇两人沿着墙角走到门前,耳朵贴在门板,门内声息皆无,谷雨扣住门环轻轻击打。
铛铛铛。
清脆的敲门声响彻在夜色下。
“歇下了,明儿再来吧。”门内忽地响起一名男子粗狂的声音,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彭宇眼珠转了转:“大生意也不做吗?”
门内男子应道:“不做不做,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还有,把你那舌头捋直了说话。”
“嘿!”彭宇初到北方,便因口音受到歧视,气得龇牙咧嘴,谷雨轻咳一声:“能将你马行包圆儿的买卖也不做?”
门内男子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脚步声响起,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内涌出三五名精壮的汉子,腆胸迭肚看向谷雨和彭宇:“就是你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胡吹大气,看爷们不撕了你的嘴?”
这群汉子生得人高马大,比彭宇高了两头不止,彭宇吓得连连后退,将刀横在身前:“我看哪个敢造次。”
众汉子唬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看向门口的中年男人,谷雨拱了拱手:“深夜叨扰,实在对不住,我弟兄十余人行经此处缺少脚力,还望掌柜行个方便。”
那中年男子圆脸窄眼,大腹便便,他上下打量着谷雨:“不租,也不卖。”
谷雨皱了皱眉:“你做的开门生意,我又诚心相求,为何不卖给我?”
那中年男子的小眼睛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你衣衫不整,形色匆忙,又是半夜登门,定然是惹了仇家,我若租马,只怕有去无回,若是卖给你,马行之中所剩无多,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马行掌柜,他经营马行多年经验老道,一直便看出谷雨和彭宇来者不善,谷雨被逼没法:“实不相瞒,我是顺天府的官差。因为不敌贼人,所以才想尽快抽身。”
那中年男子冷笑道:“那更是不能借你了,谁知道那当贼的厉害,还是你们能打,万一死在人家手里,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择兵。”
谷雨攥紧双拳,怒视着对方,那中年男子畏惧地后退:“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凭你们两个,在我们手底可讨不到便宜。”那几名汉子呼啦啦围上来,中年男子胆色壮了:“这里是唐官,可不是你顺天府,想管到我们头上,你是痴心妄想。”
谷雨向彭宇使了个眼色,彭宇撒手便跑,中年男子得意地看着谷雨:“知道害怕就对了,你还不跑?”
身边的同伴将谷雨团团围住,谷雨身形单薄,看起来不堪一击。
谷雨吐了口长气:“今天这马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彭宇一溜烟跑回客栈:“不好了,谷雨跟人打起来了!”
那伙计吓了一跳:“哎哟,可不能动手,那冯家是养军马的,家中雇的伙计都是行伍出身,厉害得很。”
豹子噌地站起身:“弟兄们听见了吗,帮小谷捕头打架去!”
“有!”众兵丁撩起筷子起身,呐喊着一路去了。
大脑袋抬起头,嘲讽道:“肚子都没填饱,还惦记着打架,这些人脑壳坏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