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说可以散了,廷议就散了,然后各回各家。
夏言和严嵩回到文渊阁中堂,此时张璧早就不来上班了,文渊阁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个,倒是方便说话密谋了。
“先前你说过的陶老道孙女那件事,可以做了!”夏言愤恨的说。
他先前一直摇摆不定,但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暂时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付秦德威了,那就只能使用一些盘外招了。
严嵩没接话,这招可能有用,也可能是个馊招,反正他只负责给夏言提建议而已,什么后果都是夏言担着。
做了决定后,第一步就是要找个能接近皇帝的道士,然后通过此人来向皇帝进言了。
但夏首辅也不是傻子,立刻又说:“我向来与内侍或者供奉道士不熟,也搭不上话。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要劳动你去传话了!”
严嵩:“......”
他发现,这次夏言回来后,脸皮也变厚了。如果是当初的夏言,绝对不会心安理得的公然说出这样让别人背锅的话。
夏首辅看严阁老还在愣神,又逼问道:“怎么?你有什么顾虑?”
他刚才那些话,一半是为了转移责任,一半是也实情。
当初夏言很有士大夫和首辅的架子,自视甚高,对太监僧道之流都是不假颜色的。不像严嵩能放下身段笼络人心,对皇帝身边人刻意交好。
“知道了。”严嵩不敢当面顶撞夏言,只能先答应下来,回头再另外想想办法。
此后夏言就开始想,现在可以正式向皇帝奏报,张潮和张璧、张邦奇请辞大学士的事情了。
这时候距离他们三人请辞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但以当今的行政效率和生活节奏,对于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拖上两个月很正常。
先前夏首辅之所以不肯奏报,是因为害怕产生“夏首辅回归后逼走了三个阁臣”之类的问题。
现在秦德威也回来了,三个大学士请辞这种问题,可以理解为他们主动为秦德威腾地方了。
虽然知情者都心知肚明到底怎么回事,但政治总是需要表面功夫的,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不过想到这里时,夏首辅更生气了。
办这种事还要按照秦德威的节奏来,等秦德威回归后才敢奏报,自己这首辅无形中似乎又被扫了面子。
秦德威并不知道夏首辅的碎碎念,在东朝房廷议亮过相,当众宣布回归后,就按照既定计划,继续前往仁寿宫,朝见皇帝了。
作为刚从外地回来的朝廷命官和内廷大老,只有朝见皇帝表示过谢恩后,他才能去新岗位上任,这是不可少的程序。
其实也不能叫新岗位了,无论军机处还是兵部,他都很熟!
在一干值守官校瞩目中,秦德威来到西苑仁寿宫门外,让太监通报后,就等着了。
从等待时间的长短,往往就能看出一个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秦德威的平均候见时间相对来说算是比较短的。
不过在今天,秦中堂等待时间有点久,仁寿宫里迟迟没有旨意传出来。既没有传旨召见,也没有传旨说不见。
这让秦中堂没有别的办法,走也走不了,只能干等着,站在宫门外发起呆来。
然后一直等到了日头西斜,眼看就快到黄昏,才有旨意出来,让秦德威进去朝见。
秦德威看了看日头,心里默默吐槽,距离皇城落锁也没多久了,皇帝难不成想留他过夜?
进了正殿,依然有屏风阻挡着视线,大概嘉靖皇帝还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窘状。
秦德威用尽毕生功力,在脸上挤出了十分的激动,亢奋的说:“煎熬一年零五个月,终于盼到今日,复能与陛下奏答!”
嘉靖皇帝问道:“方才你站在宫门外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秦德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道:“臣正在想,陛下神游宇内后,仁寿宫是否应当改名。”
“改成什么?”嘉靖皇帝好奇的问。
对于热衷于更改礼制的嘉靖皇帝而言,改名字真不算什么忌讳或者大不了的事情。
尤其是在出过事情后,把地方改名讨个吉利更是常规操作,在原本历史上,连皇宫三大殿名字都被嘉靖皇帝专门改过。
秦德威掷地有声的说:“仁寿宫可更名万寿宫!”
嘉靖皇帝立即就觉得,居所用这个名字非常符合心意,直接大赞道:“甚好!尔有心了!”
其实秦中堂也不知道为什么万寿宫这个名字比仁寿宫好,反正原本历史上的嘉靖皇帝就是这么改的。
经鉴定,秦德威还是那个事事都能替皇帝着想的人,所以嘉靖皇帝决定与秦德威说点心里话。
“听说民间有冲喜的说法?”嘉靖皇帝似乎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