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试着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或者与人交流交流。”
“不然呢?”
“你会退化,认知的退化,言语的退化,你会脱离这个世界。”
“然后呢?”
“孤独的死去。”
“死?那那么容易?不过我倒是不排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活着没什么不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给我,我会安排好一切。”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
“没必要,你也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
……
“哎。”
“怎么了?”
“要不,给我找个司机吧,你也知道,我不怎么认路,偶尔出去看看风景什么的,或者,额...”
“什么要求?”
“什么?”
“对那个人,有什么要求?”
“哦,我以为这个要求过分了。”
“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这你知道。”
“随便吧,安静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办。”
“你确定不需要一个男人吗?这个我也可以办到。”
“算了,我没有那方面的打算。”
“好的,我明白了,三天后我带人过来。”
——
半年多来,这是唯一一个会经常出现在这个家中的男人。
他个子不高,目测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留着精剪的短发,再加上微微隆起的肚子显得身材略微臃矮。在夕泽的印象当中,他总是一成不变的一身运动服,如果非得有所区别,那就是颜色上的变化了,越不过黑白灰三个颜色。
他的样貌也是让夕泽提不起一丁点兴趣,在他频频到访多次之后,夕泽才逐渐将他的容貌组合拼凑起来,让他的五官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张完整的面容,一张随性、温和、无害、不容易识别的面容。单另五官,随便拿出一样到也精致,只是放到一起就不怎么和睦了,像是蓦然的被强行组合在一起之后就失去了原本的精湛,就连那双精明的眼睛最终也似乎选择了韬光养晦。
夕泽对不感兴趣的人或物总有一种茫然感,她不认为这是一种病,只是不感兴趣。
他很普通。
他还有一个更普通的名字——江华。
夕泽有时会想,那些认识他的人是如何在人群中将他分辨出来的。
夕泽称他为‘中间人’。
之所以称他为‘中间人’是因为他的确就是个中间人。
半年前的一天雨夜,在一个公交车终点站,江华像一个救世主般的出现在了夕泽的世界并将她从那个悲戚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半年来,夕泽像个世外高人一样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上城区北郊别墅区便是她的深林。这里不知是荒废了还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反正除了她,再无人居住。
虽然现在的生活对于夕泽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升华,总归算是平静了下来,所以,夕泽对江华有过短暂的心存感激。
静养这个词似乎不应该用在她身上,不过的确挺适合她的。
这里的环境清雅幽静,郁郁葱葱的柏木呈半圆将房屋围在中央,鸟儿鸣叫,花草展筋舒骨,空气中永远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抚育万物的芳香。
可惜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却缺少了人气的滋养,所有的房屋因为无人居住变得斑驳干裂,门前杂草丛生,院中尽落风霜,到处都能看到飞禽遗落的排泄物,腥臭味渐渐渗透空气中的芬芳,原本清亮舒爽的上空被一片灰蒙蒙的死寂笼罩。
夕泽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初夏,遍地的花草肆意生长,为自己争夺一隅之地,可随着入秋转凉,艳丽的花朵渐渐败下阵来,最终抵不过严冬的摧残,释放无尽的悲怜后悄无声息的落入泥土中,成了杂草可以依旧坚韧的肥料。
车库中长久停放着一辆黑色轿车,这是为夕泽准备的,寓意着她在行动上是自由的,也是多此一举的。夕泽除了不认路,身体里盛满了太多的胆怯,她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融入这个社会且越来越排斥,以至于她很少出门。除此之外,江华还给了她一张无限额黑卡,若是放在从前,她会夜夜笑醒,毕竟在这个社会人们为了追逐金钱已经忘记了许多美好的初衷,金钱成了仅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富足的物质生活江华轻而易举的就满足她了,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受人之托,也正如他所说,夕泽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受人之托,受谁之托?这个问题夕泽问过很多次,江华每次都笑而不语。她也有过许多猜想和试探,可仍然无法从他那似是而非的表情中得到准确的答案,于是夕泽渐渐打消了这个永远无法探知的答案。
之后的日子里,夕泽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衣食无忧的安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