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序

    中土部洲,一座高达百丈的“罪碑”屹立在沙漠中心,碑面如刀切般平整,碑顶上刻着一个血淋淋的“罪”字,笔画刚劲有力,一收一提间吐露着凛冽的杀伐气息。

    “罪碑”四周漂浮着九道血色圆环,以罪碑为中心依次向外延伸,每道血环都有数万张痛苦呻吟的脸庞在上面沉沉落落,好似奈何桥下的忘川河禁锢着千万孤魂。

    传说“罪碑”本非凡界所有,而是来自于九天之上。数万年前,百丈“罪碑”突降中土,一夜之间镇杀千万生灵,将中土最为富饶的幽兰城化为一片废墟,并颁下“献幽兰者,得其半寿”的神谕。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不仅让罪碑之名广传天下,同时也给幽兰一族带来了灭顶之灾。无论是谁将幽兰人献祭给“罪碑”,都将得到其一半的寿命。

    数万年间,幽兰族与天相抗,虽是举世皆敌,却依旧顽强的将传承延续下来。

    “罪碑”所在的沙漠地带边缘,几十个幽兰人在与数百名修者的对峙中缓慢退向沙漠腹地,大部分幽兰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他们的面庞严肃而刚毅,右脸上的族纹随着他们的呼吸明亮不定,这是体内灵力即将耗尽的标志。

    他们原本是护着圣子,一个血脉纯度达到七层的男婴,前往幽兰一族的秘密聚居地,谁知半路上圣子的消息意外走漏,引来众强者围攻,一路上他们已经失去了近百名族人。

    “赵破天,不,应该叫你幽兰破天。你我相识数百年,看在往日情分上,只要你交出幽兰族的圣子,并不再干涉幽兰族的事情,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一位红衣老者朗声道。

    其他元婴期修者也是纷纷点头,众人可没兴趣和一个只剩两年寿命的糟老头子拼命,他们的目标是幽兰一族的圣子,还有那些年轻力壮、生命旺盛的幽兰人。

    “老杂碎,要打就打,幽兰人何时怕过死。老子临死前引爆元婴也能带走几个垫背的,有种你们就来试试。”幽兰破天高声斥骂,冉冉白须迎风飞舞,丝毫不惧对方人数众多。

    红衣老者脸色极为难看,尽管他们这一方有五名元婴期强者坐镇,有着五比一的优势,但却没有一人真敢上前与幽兰破天搏命,只能靠着人多势众将幽兰人一点点压向罪碑方向。

    当幽兰人离罪碑只有一里地时,一个青年跑到幽兰破天身后,急切说道“老祖,再往前就进入罪碑地界了,会压制我们的境界,不能再退了!”

    “传送盘有反应吗?”幽兰破天神色凝重的看向罪碑方向。

    青年双眼红肿,黯然的摇了摇头。

    “幽兰破天,你不用挣扎了,这片空间早就让我们给联手封锁了,你根本就没有使用传送阵的机会,还是束手就擒吧,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幽兰破天没有回答,而是站在罪碑地界的边缘,无言的望着远方那座模糊的高耸石碑,还有那镇压着无数族人魂魄的九道血环。

    这片祖地本是这片大陆上最美丽的地方,在一代代先人流传下来的叙述中,这里曾有九座浮岛横列高空,每座浮岛挥洒出一道光柱,共计九色,在空中拉出一条沟通天地的虹桥。

    九色炫丽的彩光交织变化,就是世间最美丽的花朵也无法比拟它的美丽,被世人冠以“九色天梯”的美名。

    然而现在那里只有望不到头的黄沙,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半点生机。唯有呼啸的狂风,似哭似笑,卷起一阵黄沙飞舞而过。

    幽兰破天收回目光,神色坚定的下达了他此生最后的命令,“进祖地,回家!”

    “进祖地!回家!!”残存的幽兰人斗志高昂,齐声呐喊,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多了一分绝然之色。

    他们已经在外漂泊太久了,数万年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仅没有磨去他们血液里的记忆,反而加重了他们对幽兰祖地的向往。这是幽兰一族不甘屈服的呐喊,也是落叶归根的泰然。

    冲天呐喊声让众修者心中一惧,仿佛来自灵魂的惊颤,让他们不由收紧手中的灵剑。

    当幽兰一族冲进罪碑地界时,双方维持数日的对峙状态瞬间破裂,一场血肉盛宴就此拉开帷幕。

    幽兰人本已是强弩之末,加上罪碑的压制,伤阵亡人数急剧上升,转眼间就只剩下二十三个老弱病残,他们护着五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退向沙漠深处。

    一个幽兰青年因为境界不高,很快灵力就消耗殆尽,但他并没有退出战斗而是直接点燃了灵魂之火,以消耗生命为代价,进行着血肉间的搏杀。

    此举就像是投入油锅里的一个火苗,转瞬间一道道明亮的魂火在战场上蔓延开来,更有甚者直接引爆了金丹,与敌同归于尽,为其他族人开辟出前进的通道。

    成片的火焰、风刃,雷击在空中频繁交击,在柔软的沙地上轰出一个又一个深坑。虽然这些风刃、雷击威力强劲,但却始终未能击破幽兰人的防御圈,攻入五个男婴所在的核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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