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冬梅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父母的安排下,和比自己大三岁,高两级的崔卫国定了娃娃亲。
那天,放学后,尹冬梅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快到村口的时候,看到扛着锄头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母亲,正和一个个子不高的阿姨热情的聊着什么。
她走过去后,阿姨高兴的摸了摸她的脸,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拿出一个烤红薯塞到了她的衣服兜里,并夸她长的洋气,漂亮。
母亲告诉她这是邻村的崔阿姨,就是崔卫国的母亲。
提到崔卫国,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比自己高两级,个子好像还没自己高,脏兮兮,瘦瘦的,运动会上跑步特别快的那个丑小孩。
她热情的叫了声崔阿姨。崔阿姨高兴的看着尹冬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子。
回到家,给母亲帮忙作完饭,背麦草把家里的两个火炕全部烧热,然后把一岁多点的妹妹哄的睡着后,母亲也忙完走了进来,随口告诉她村里的女孩都定娃娃亲了,她也不能剩下,刚好邻村卫国妈看上了冬梅,于是就给她和卫国定了娃娃亲。
冬梅一听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嘴长的圆圆的,看着母亲。
虽然她心里不明白定了娃娃亲将来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长大后,卫国肯定会和她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说不上为什么,冬梅心里一阵难受,就趴在炕沿子上哭了起来。
母亲还要去管冬梅的哥哥和弟弟,就拍了拍冬梅的脊背安慰她说卫国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虽然老两口的个子很低,可是地里的庄稼全村种的最好,工分挣的最多,将来饿不着你的,别再哭了,说完便出去忙去了。
冬梅怕吵醒妹妹睡觉,只能低声悄悄的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那个揣在口袋里的烤红薯也压成了个扁扁子。
虽然两人在一个学校念书,时常都能碰到,可是自从定了娃娃亲之后,一个见了一个就像是见了天敌或者是克星一样,都绕着走,一直到高中毕业,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高中毕业后,在县里工作的姨夫托关系走后门,尹冬梅从农村来到了市里,进了一家国有轮胎厂当临时工,主要工作就是热压翻修轮胎。
而崔卫国连续考了两年中专都没有考上,就离开了学校。村里有人说他回家务农,挣公分了,有人说他舅舅带着他去了分数线低点的邻省继续补习。
刚进城的尹冬梅,看着城里人的穿着很是新鲜,尤其是他们的裤子,上窄下宽,尤其是裤口的尺寸明显大于膝盖的尺寸,裤长还盖住鞋跟,走路像扫地一样,尹冬梅想要是穿成那样,在农村怎么下地干活,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喇叭裤”,穿成那样是一种前卫和时尚。
在轮胎厂拿着一天一块三毛二,一个月不到四十块钱的工资,尹冬梅一干就是两年。
这天,下了班,像往常一样,尹冬梅穿着的确良衬衣,中常布裤子和几个女工一起,在厂门口的小卖部,一人买了一个三分钱的冰棍,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的笑着。
那个时代的女孩们基本没有什么修饰,都扎着两个辫子,穿着自家拉的布鞋,可从远处看去,三四个围在一块的女工中,尹冬梅最显眼,她一米六六的个子,白皙的皮肤,鼻梁很高很挺,嘴唇永远都是那么红,像抹了口红一样。
女工小王手里拿着冰棍,看着尹冬梅红红的嘴唇说:“小尹,你是不是偷偷的抹口红了?”
尹冬梅笑着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说:“没有啊!”说着,她就把已经融化的有些滴水的冰棍往自己嘴唇上沾,让大家看看雪白的冰棍并没有变色。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门岗房里面管邮寄信件的老大爷,朝着尹冬梅招手,示意今天有她的来信。在那个没有手机电话,没有网路的时代里,信是最主要的信息来源。
尹冬梅一边往过走,心里一边想,肯定是崔卫国的信,因为距离自己发信到收到崔卫国的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进了门岗房,接过老大爷递过来的信封,看到是崔卫国的回信,尹冬梅白皙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想知道崔卫国怎么回答她。
信是从新疆邮寄过来的,信纸白底红线,一看就是单位的专用信纸。崔卫国整整写了三页,虽然钢笔字很潦草,但是高中毕业的尹冬梅还是全部认了出来。看完了通篇,冬梅终于在结尾处,看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冬梅刚从农村来到市里的轮胎厂上班那会儿,厂里先后有两个科长的儿子看上了漂亮的冬梅。
那个时代的人谈恋爱不像现在,有感觉了就直接追,即是创造惊喜,又是制造浪漫的,可那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对话,会让大家耻笑,必须通过中间人去说媒才行。
中间人把话带到了冬梅的耳朵里面,而且把科长儿子的照片塞给冬梅一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