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江淮本应是阳光明媚万物勃发的时节,但是眼下好像提前迎来了梅雨时节,本来洁白如绵絮的云朵此时像灌满了铅一样,在空中不堪重负,恰遇北来的劲风。于是,劲风挟裹的乌云嗷叫着摇摇欲坠地在低空中飞掠,所过之处,山峦失色,花草折腰,如魔伴舞,越过高山,掠过大河,到了江心终于倾泻而下。
万点雨箭落入滚滚东逝的江水,岂知尚未激起多少涟漪便被惊涛骇浪所吞没,然后再被巨浪抱起,摔得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六朝古都的南京,虎踞龙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城,无论哪一朝哪一代的统治者都会将之筑得固若金汤,然而此时,在骤风鸷雨的拍打下,在洪流浊浪的冲击下,也如风口之灯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此时城内武英殿帝王的寝宫,笙管绕梁,余韵金光,粲然生辉。头束龙冠一身滚龙袍的帝王坐在玉案旁手执玉盏,两只眼睛却贪婪地盯着眼前翩然起舞起伶伎看得入神,直到玉盏倾斜液体溢出沾湿龙袍,帝王才作了个手势。
随堂太监会意地制止了歌舞,笙管和丽影戛然而止,事先早有准备的两个小黄门过来拥住了两个伶女做起了令人作呕的动作。
虽然伶伎是美人,但小黄门却不是真男人,因此,这四个人的动作看起来令人起鸡皮疙瘩。
但是这个帝王却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他为什么口味这么重,看得很投入,如痴如醉,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文通泛麦,公叔遗冠,等等,这些词语都用上来形容他此时的专注也不过分,最后他猛然把手中的火酒一饮而尽,扔了玉盏,像野兽一样扑向一个小伶伎。
一般情况下能得到帝王宠幸,祖坟都冒青烟,不知道祖上几辈子积德才能有此福气。然而此时这个小伶伎却不知趣,战战兢兢,原因是刚至金钗之年的她虽能歌善舞却不解风情,从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她,害怕之余被如狼似虎的帝王三下五除二了剥个精光
然而小如鲫鱼的她怎享受得了正值壮年帝王的硕大,因此一声撕裂的惨叫后,很快便没了知觉。
如果刚才的“对食”是观摩,现在帝王可是实战。一看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要真刀真枪地动真格的了,宫女太监这些闲杂人等纷纷掩目而出,竟没有人顾得那落入魔掌的小个可怜。
帝王无论如何疯狂,下面没有支应,他觉得扫兴,虚火正旺时不顾小伶伎的死活,转身一把又拉过来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丰乳肥臀,继续着他的雅兴,火酒燃烧下的狂飙,直到他眼前一黑趴倒在玉体上
“皇上?”宫女觉得不对,失色地喊了起来。
等宫女身上这副躯体再醒过来时,二目呆滞,一脸的茫然。
他叫朱有松,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二本文史生,毕业几年了,在一家不起眼的单位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头头儿,娶的老婆倒是很水灵体贴,使得他为她一直守身如玉,只是今天有人非要请客,几杯酒之后就鬼使神差地到了人上人私人会所,正在享受刺激服务时突然断电,然后就变成眼前的情状了。
开始他怀疑这是在拍古戏,或是在做春梦,但一丝不挂的他面对一丝不挂的宫女,逼真得令他立刻推翻了自己,他无心欣赏眼前这瓷娃娃的玉体,金碧辉煌的宫庭,零落在地上的龙冠莽袍,玉几上的山珍海味御宴琼浆,跪在他面前口喊皇上乞罪的宫女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穿越了。
“从现在开始,我是皇上了?”
他真想失态地大喊,要知道穿越前他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了这么多年,连个副股级都没混上,但他也知足,如果人生像一个抛起又落下的小石头,抛得多高飞得多远完全因势而定,像他这种无钱无势无钻营头脑的“三无”之人也只能是这种生命轨迹了。
可是没成想竟然穿越成了九五之尊,一朝的人王地主,后宫佳丽三千,还不止哟,全天下所有的美女任其挑选,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珠也都姓朱了,亿万臣民跪拜高呼为其驱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众之滨莫非王臣,这是何等的权势和荣耀,真是一步登天了!
想想这些,忍不住狂喜的他不禁要感谢他的八辈祖宗了,也不知是祖上哪一辈积了德让他有了这么好的肥运,比起那些一夜暴富,一举成名的网红分子要胜强千万倍。
可是等他弄清楚这副躯体的主人是谁时,就像被拔去了气门蕊一样,立刻堆了!
“我是朱由崧?眼前是崇祯十七年五月下旬?”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文史生想想这些吓得魂飞魄散,嘴张得老大,呆如触电,刚才的狂喜和得瑟一扫而空。
眼前不是太平盛世,而是濒临灭绝的朝廷!
他要没记错的话,一个多月前李自成打进北京,有天子之命无天子之福的崇祯帝吊死在煤山,宣告了延续二百七十多年的大明土崩瓦解,接着宁远总兵吴三桂冲冠一冲为红颜,勾结关外的野猪皮在一片石大败李自成,打开山海关引狼入室,历史就进入了满清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