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湖面,张真一愣了愣神,脸上流露出一些异样的情愫,就像是被击中的瞬间,眼神闪烁,隐约之间还能从显得有些稚嫩的脸上看出一些仿佛是兴奋的神色,微微发亮的瞳孔中掩饰不了的惊奇,停顿的瞬间,时间放佛静止般的诡异。
“我这是?”
时间往前推移一刻钟,张真一还在万米高空,似乎眼前只有震荡的波动和慌乱的人影,还有惊恐的眼神,下一刻,竟然就已经换了个场景?
状若痴狂,十来米的山坡似乎有些急促,速度兴许是有些快了,显得并不修长的双腿刹车不及,身子一甩,便从有些平缓的沙坡上翻滚了下去,少年似乎显得有些不在意,双掌撑起身子,揉了揉发疼的膝盖,连身上挂满缝补痕迹的短衫上的灰尘都没拭去。
“真一?你下去干什么?”
一道略微有些青涩的少女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上传开,显得极为清脆,只不过这声音的主人恐怕是有些不高兴了。
少年似乎对这声音置若罔闻一般,没有回头,脚上的鞋子也尚未脱下,便跳进湖水中,十月份的湖面似乎波澜不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水接天而去,朦胧的山影绰绰约约,倒是耐看。
“呵,天哪,总算也开了回眼。”
少年淡漠不语,丝毫没有发觉没过膝盖的湖水已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件干净衣服淹湿了,并不高亮的声音划破湖面的平静,在这河谷中荡漾而开,在平地的田地间劳作的几个中年妇女和老人家大底上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忙活起来,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其中一个女人口中嘀咕了几句。
“狗养的东西,怎么不淹死你!”
“真一,你再不上来,老子一会儿就要把你活埋了!”
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干辣老练,延绵而来,随之便看到一个身材中等壮实的老家伙正一手拿着锄头,一边朝少年喊道,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将少年震得愣了楞,随即便看到他转身朝河谷的另一处跑去,仿佛踏着风一般,只留下还挂在耳边的轻笑声。
“天意如此,呵呵!”
前脚踮起,后脚轻轻抬起,有些稚嫩的身子迈着极为沉稳的步子,显得极为怪异,少年积弱,体型显得瘦小,身子却极灵活,借着山下的巨石,三两脚便爬上了两层楼高的山崖,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刚刚被浸湿的裤腿上沾满黄土都化作了泥状。
顿了稍许,便慢慢地在山崖便上坐了下来,青涩的眼眸中露出一股极为痴迷的神色,看着远处的湖面,来往的船只倒映在眼中。
“足足有几十年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自言自语一般。
苦逼的人生填不满渴求不足的欲望,原本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级总裁,三十余岁,一生平安,死前撞大运,看来有意弥补这样的遗憾,前世他正是出生在这个贫穷的江南小村庄里,八十年代的中国极为艰苦,老人的相继离去似乎不稀奇。
靠近长江的坝头村四面有三面被大湖泊所包围,田地稀少,不时还有洪水侵袭,农家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全村人家家都有一两条小船,靠眼前的湖泊生活,父亲年轻时代大志大才疏,四处筹钱养鱼,结果一年下来,被洪水冲了个通透,赔了不少本,八十年代能凑到这么多钱几乎就是农村的一个奇迹,要不是老头子生前略有薄名,他老子根本就不可能凑集这么一大笔钱,不过,天灾使然,似乎一夜之间就回到解放前了,而且是解放前的好些年。
而后的生活,在记忆里倒是印象深刻,父母挣钱还债,离开被刨了无数年的田地,远赴沪城,九岁的少年成了留守儿童,似乎在那个时代并不多见,至少外出一次还是极难的,少有人在那个时节里离家,一路向前的轨迹,初中、高中、大学、远赴海外,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一直到回到少年时代之前,张真一的心里都未曾忘记自己少年时代的景象,当白眼成为一日三餐的节奏,血亲的姑姑们寒心的笑脸,父母为了还债付出的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倒退到一天前,张真一从国外刚刚回来,三十多岁的他在国外仍未结婚生子,只是因为心中始终记着母亲的告诫,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回中国娶妻生子,衣锦还乡,不要被人看不起。
尽管母亲一直期盼着他回来,却没想到由于早年的操劳,母亲在父亲过世后的几年里,便由于身体过度劳累早早地耗尽了生机,甚至连儿子的最后一年都未曾见到,只有年幼的女儿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一直是张真一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那天正在飞机上的张真一看着身边的一对母子,心中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母亲身边生活的那短短的几年的场景,却不料,飞机在经过一处强气流的时候,竟然失控了,随即仿佛是过了一瞬间一般,睁开眼时竟然发现自己正躺在这处极为熟悉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草地上。
不过瞬间,张真一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