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你活该!”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同魔咒,许知念感到胸腔一阵憋闷,想动却动不了。
身体不受控制,大脑却在飞速反击:“穷鬼?好别致的昵称!你是什么时候瞎的,我登上女首富榜的时候你还是一团细胞吧?知不知道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经赚了一栋写字楼了?”
是谁把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带到了她的精英派对上?
助理!保镖!
许知念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
随即,一道悲怆的哭声传入耳朵:“宝丫,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她的意识被拉扯,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看到了一张中年妇人的脸。
这张脸饱经风霜、皮肤粗糙,颧骨处还挂着两坨高原红……
一定是在做梦,她喝了太多酒,意识都开始涣散了。
“大嫂,你还哭啥啊,宝丫身子都快凉透了,赶紧给她穿上寿衣,身子硬了就穿不上了!”
“就是啊大嫂,先把棺材备下,横死的人不吉利,得抓紧处理!”
明明是很着急的语气,可听起来却带着几分窃喜,这是盼着她死?
中年妇人停住了哭声,怒吼道:“我宝丫没死!你们敢咒她,我把你们的嘴给扯烂了!”
妇人感觉自己的心头肉都被挖了去,哀嚎一声扑了上去,和两个妯娌扭打在一起。
在这混乱之中,许知念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扭成一团分不出彼此的三个妇人。
再看周围的环境——破砖烂瓦透风墙,糊墙的报纸都发黄了,屋里一股煤油味儿,催得她胃里一阵阵恶心。
“哇……呕……”冰凉的水从胃里翻腾出来,她的身体也随之弓了起来。
“宝丫……”
妇人扑过来,表情又惊又喜,紧紧抱着她嚎了起来。
乍然被一个陌生人抱住,许知念有些不适应,可这个怀抱又软又暖,还有带着一股食物的香气,让她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大娘……这是哪儿,我助理呢……”
许知念一问出这个问题,抱着她的妇人就傻了眼,嘴唇嚅喏了半天,不知如何接话。
而坐在地上被撕得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得意之色——死是没死,却傻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这么穷的家,以后还得养个傻子,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就干吃白饭,看老大家以后怎么过!
什么三代唯一的女孩,金丫头、银丫头、宝丫头地宠着,现在好了,成了三代唯一的傻丫头!
“大嫂,恭喜啊,宝丫真是福大命大,我们这就给爹娘报信去!”
“对对对,大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老许家三代单传的小闺女可保住了!”
妯娌两个简直欣喜若狂,她们一起冲出院子,一路呼喊着:“许宝丫醒过来了!脑子让水给泡坏了!”
……
许宝丫变成傻子的事儿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许家沟子村。
而这半个小时里,本体记忆渐渐恢复,许知念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作为商界大佬的她,酒精中毒一命呜呼,重生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东北农村,成了老许家三代众多分支中唯一的女孩。
她是父母的心头宝,是哥哥们的眼珠子,爷爷奶奶更是亲也亲不够。
可因为太过受宠,她也是婶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听说许宝丫落水,婶子们苞米也不搓了,鞋底也不做了,趿拉着棉鞋争前恐后跑过来“帮忙”准备葬礼。
“宝丫,你看看娘,你真不认识娘了?娘的名字叫宋淑芝,你爹叫许景东,你还有两个哥哥……”宋淑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饿了。”许知念直愣愣开口,她决定先把命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听她说饿了,宋淑芝破涕为笑:“娘给你下棒子面粥,再给你煮上一个鸡蛋,你等着啊。”
很快,厨房飘来了食物的香气,宋淑芝手脚非常麻利,弄了两个大瓷碗来回倒换,想让棒子面粥尽快凉下来能吃到嘴里。
看着热气氤氲中那张略显沧桑的脸,许知念心下稍安,因为太饿,她三口两口就把食物一扫而光,随口说道:“我还想要吃鸡蛋。”
宋淑芝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楚,这短暂的慌乱被许知念看在了眼里。
“行,娘去借,三两分钟就回来。”
鸡蛋也要借?许知念有些意外,伸手拉住了宋淑芝,说道:“噎得慌,不吃了。”
宋淑芝抹了抹眼角,到底没控制住,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穷鬼!你活该!”
许知念一阵耳鸣,耳朵里又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