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度数最高的!”
全拉特兰最烈的酒,并不是饮之以解忧的杜康陈酿,也不是炎国最廉价的二锅头和烧刀子。
它从发酵工艺上就与前几种大有不同。
拉特兰有十处教堂的地下专门设有窖坊,首先用发了芽的大麦小麦,连同晒干的玉米一同煮熟后打碎,其间不断搅拌,令所需谷物充分混合,也要保证它们不结成块。
这些拌匀的熟物则要置入专用的发酵桶中,再混合以酵母液,上方敷以麦麸并用钢箍、导管在隔绝空气的同时维持桶内气压稳定,待等至三四天后,得到度数较低的酵液。
在这之后,将酵液自发酵碎末中滤出,倒进专设有内外分层的的蒸馏锅中,随热气蒸腾,酒珠凝结到顶部的斗状冷凝器上,再下落至内侧锅。
接着,在继续将内侧锅的酒露按以上方法反复蒸馏,最终将高度成酒注入橡木桶中与特殊香料一并封装,如此存放五年以上,是为佳品。
此酒一经开封,木香、花香与酒香先后扑鼻,层次分明,饮者只觉猛然的甘甜与辛辣充斥口腔,而后会止不住地生起晕眩兼轻盈之感,宛如背生双翼,翱翔于天。
沈红叶吩咐侍者端来了若干比拳头大上一圈的陶瓶,分发给了每张圆桌处的每个人,介绍道:“这种酒是拉特兰的国酒,名字就叫‘铳’,有胆量的人才配喝它。”
在特子那张桌上,他们之中最有话语权的几人,比如丁震、特子、葛哀,大都是昔年的旧交,有叙不完的旧,而欧阳岚岚、陈杰、陈墨、叶雨曦等则是一同共事的朋友,其中也包括特子拉来的人和尚蜀王魏玉安排的盟友。
至于老蕾,他本就以朋友多为荣,越是朋友多的人,他就越是喜欢。
他认为:在外闯荡的,无论男人或女人,可以没有钱,但绝不可没有朋友,利益相关的朋友甚是可贵,能互相吐露心迹的朋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因而无论特子他们正在聊的是各个城邦与组织之间的大事,还是各自的恋爱情事,他都以欣赏的态度倾听,时不时还会说些自己的看法,以活跃气氛。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影子,单从社交这一点,蕾缪乐也的确是继承到了老蕾与人交往的精髓。
是以,他们这些人并不用过分顾及拉特兰官员们的看法,把酒言欢得不仅欢快,而且洒脱。
女人的饭局与男人不同,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酒,女子中能饮者少,善饮者更少,不光善饮,又能在饮得尽兴时保持清醒的豪气女子更是千不存一。
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一般的女人在饭局中大多不靠酒量,而靠口才,靠口才来映衬自己的才华、美貌还有财富。
霜星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进入饭局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使劲吃饭,如今接到酒,沿瓶口闻了闻,她的念头是:“这么好的酒,我先试试。”
哪知刚说完这话,她就发觉自己有失妥当,于是看向菲亚梅塔,态度真诚地缓缓道:“……要不你们先请?”
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菲亚梅塔先前劝她们讲礼貌,霜星自知确有行为不妥之处,的确听进了心里。
可惜真诚的人免不了遭人误解。
在菲亚梅塔眼里,霜星这是在向自己挑战。
那挑战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叶某人已经在早晨街巷的较量中赢了你,在酒量上我也要压你一头,如此看来,我整个人就在你这个区区执行者之上,高你一等。
菲亚梅塔气煞、恼极,她暗下决心:面对整合运动的党羽,就算酒量再不济,也总要争口气。
可就在她要与霜星对抗,做舍命之饮时,另一个人却给了她极大的打击和震撼。
这人就是米莎。
在她犹豫的那时候,米莎早就拿过陶瓶接连喝了好几口,而且饮酒如饮水,毫不勉强。
她于欢饮间歇时,见菲亚梅塔、莫斯提马、蕾缪安三人一个娇小伶俐,一个淡定从容,另一个端庄文静,心生赞许之意,便主动向她们搭话聊天,她先问向莫斯提马:“莫斯提马,我们老大经常提起你,还夸你身手好,智慧高,身为女子,危急关头却处变不惊,有大格局,可你为什么起个这样的代号呀?在神话里堕天使可不是什么好人物,多不吉利。”
接着她又跟菲亚梅塔搭讪:“菲塔,罗德岛上的人好像都叫你小凤凰,说你红彤彤的很漂亮,像极了凤凰;炎国有个故事叫‘凤栖梧桐’,意思大概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那你一定对拉特兰非常忠心的吧!”
她借着酒劲,突然又兀自哀伤起来:“唉,我们整合运动就不一样了,不光要被乌萨斯官兵追着打……还要被别人看不起,这世道,干整合运动这行的不光吃苦受累,还更容易因为逞英雄讲忠义而送命,还是拉特兰好。”
莫斯提马见她能言善道,一时间插不上嘴,也只能点头敷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