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号角响了,又响了。
一声代表兄弟回家,两声代表野人来袭,但今天,它为何仍在继续?
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守夜人吹响过三声号角,以至于糊涂些的黑衣兄弟几乎忘了其含义,但艾格没有。当第三下比前两声更高亢绵长的低沉啸声划破长城之巅的冰冷空气钻入耳道回荡敲击鼓膜,他正好抽到了在长城顶上放哨的签。战栗着手扶冰墙从北侧边缘向下望去,他看到了此生未见、让他魂飞魄散的恐怖场景。
***
艾格惊醒,背后又已一片汗湿。
异鬼来袭的噩梦已经困扰了他许久,从他进入守夜人这个组织并以新兵身份开始参与放哨起,一直到今日成为一名正式游骑兵。对一个数千年前的传说如此恐惧无疑是件可笑的事,但他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他知道:有关异鬼的记述,有许多是真的。
艾格是个穿越者,一名“穿越者守夜人”。
一个异界来客,来到这个多姿多彩的魔幻世界不开后宫不争霸,反倒跑到绝境长城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发誓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成为长城上的守卫、守护王国的坚盾为维斯特洛的人民抵挡来自极北之地的威胁。这是何等伟大的情操,跨世界的奉献精神?
但事实是,他并非自愿披上黑衣。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艾格其实也不叫艾格,他是原先所来自世界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走出校园后在一家大型国企的质检部门上班,干着“有那么点技术含量也与专业还算略微相关”的工作。依靠那点不算多但稳定且能轻松养活自己的工资,日复一日地过着毫无激情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猛然被冻醒后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躺在一片荒野里。在完全找不到路的情况下没头没脑地走了大半天才找到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庄,却傻眼地发现:所见的村民全都一副西方面孔,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
交流无果,他在饥饿和寒冷的驱使下偷了些土豆和衣物充饥保暖,路过一户人家的鸡舍时还思索要不要偷两个蛋,然后很不幸地被当场抓住,送到了本地官员面前。
偷点小东西算不上罪大恶极,可惜由于无法交流,那个一副农民相的村官不耐烦地直接摆了两件东西在艾格面前:一把砍刀和一件黑衣。并用肢体语言告诉倒霉的穿越者:他有两个选择,被剁掉一只手,或披上黑衣。
某人没有在穿越第一天就成为残疾人的心理准备和打算,于是以罪犯的身份被送来黑城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守夜人,至于“艾格”这个抓住他的村民随口给他取的代号,就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名字。
他还记得,当绝境长城那如同世界边缘般高大雄伟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刹那,自己几乎被惊到窒息。由于没有坡度,这个两百米高的人工建筑看上去比艾格穿越前旅游去过的任何一座高山都要壮观巍峨。这个地标性建筑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他瞬间确定自己碰上了什么:他穿越到了冰与火之歌,或者说权力的游戏的世界中,具体是哪一个,坐牢般被困长城的他暂时没有足够信息来进行判断。
***
“醒了?”和他一屋的盖瑞已经在窗边整理包裹,听到动静瞥了他一眼,“那就起来吧,早点开始做准备,免得老是临走才发现缺这缺那。”
说话者是个守夜人老兵,父母双亡的他在孩提时就加入了守夜人,不到五十的他已在部队里服役了四十年,是军团里为数不多当真可以自称“军团是我家”的人。虽然整天摆老兵架子的模样颇惹人厌,但在某倒霉穿越者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中确实提供了不少照顾艾格没法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无奈地点头从被窝里爬出,掀开被子释放潮气,年轻人慢吞吞地开始穿戴衣物。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受了高等教育的小伙子,艾格当然是个适应和学习能力都很出色的人,一年时间用来熟悉并融入这个世界实在绰绰有余,除了典型的东方面孔使其稍与众不同外,他已经可以和周围其他守夜人进行顺畅的日常交流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件让他很不爽的事:在这个见鬼的异世界里,维斯特洛大陆的“通用语”并不是他在电视剧里听习惯了的英伦腔英语,而是一种语法和字母与英语略有相似,可惜关联性性极低的语言。
若非如此,以他六级的英语水平,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穿戴完毕,跟盖瑞一起吃了早餐,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和即将此次执行巡逻任务的另外两名游骑兵集合,四人到马厩骑了坐骑来到通过长城的隧道入口,准备出发。
铁门在绞盘和绳索的牵拉下“咔哒咔哒”缓缓升起,露出了其后幽深黑暗的隧道,威玛·罗伊斯爵士抬头挺胸、一声不吭地踢了踢马,带头进入其中。
通道内常年漆黑冰冷,只有空气流动的呼呼声,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一连通过三道铁栅栏,随着最后一道屏障缓缓升起,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