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幽静的花园里,茂密的枝叶和灌木上浓浓的绿叶夹着嫩嫩的芽,萌发着新生的力量。
那些色彩斑斓的花儿像是刚睡醒了一觉,带着晶莹的露珠悄悄绽放,娇艳欲滴。
然而站在美景中的那个修长纤瘦的身影,一双好看又充满忧郁的眼睛却专注着花坛边上那一簇最不起眼的蒲公英。
蒲公英那白绒绒的毛球上沾满了露珠,像冰花一样,似乎一碰就会碎,纵然甚是喜爱,他也舍不得触碰。
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躲在花海里,穿着紫色连衣裙,如同传说中的紫色蒲公英花精灵一般的小女孩。
那天,她也一样唯独专注着蒲公英,像是呵护着宝贝一般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它。
“那么多美丽的花你不看,这个毛球有什么好看的?”
“蒲公英那么可爱!毛茸茸的!”
说着,她低下头朝蒲公英吹了一口气,顿时,蒲公英的绒毛一吹而散,随风起飞。
少年望向浅蓝的天空,仿佛那些飞絮就在眼前。
“我的蒲公英,你又去了哪里,还能再回来吗?”
他的双唇微微动着,清澈的声音轻柔又迷惘。
苍白的脸上带着的忧郁那么自然又唯美,连轻轻一笑都让人感到心疼。
这个少年,有一个与蒲公英相伴的名字,叫苏默风。
也许这就是天意,让他与蒲公英有着与生俱来的千丝万缕。
“默儿。”
一个面容姣好、穿着警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他那身病号服上。
看着他憔悴的脸,她忍不住心疼地嗔怪道,“这才好了一些,清早就站在这,当心着凉!”
这个女人,是他的姑姑,名叫苏妮拉。
他和姑姑在纽约这座城市一起生活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
“我在看蒲公英。”
一听,苏妮拉噗呲一笑说:“傻孩子,这二月寒天哪来的蒲公英。”
“哦。”
他垂下眼帘,看向刚刚让他着迷的那一簇蒲公英,果然,又是他的幻觉,思念成疾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妮拉低了低头,嘴角苦涩地扯了一下。
“走吧,苏大少爷,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回家!”
走出医院大门,苏默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今年才19岁,但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因为心脏问题进的医院。
他每一次都在想,也许下一次来,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但他并没有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也没有想要活着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在回家的路上,苏默风神情淡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都说纽约是最繁华的城市,但在他看来,在21世纪这个世界经济迅速发展的年代,这和其他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些来往匆匆的身影中,谁不是为了生活而忙碌。
真正不一样的,是他才对……
这十年来,他一直迷茫地活着,对未来没有期待,没有理想,也没有目标,只有那一个让他痛苦万分、无法摆脱的梦魇。
正开着车,苏妮拉看了坐在副驾驶的苏默风一眼,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刚刚医生对她说的话。
“他的病情恶化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十年前的车祸留下的阴影,造成的情绪功能障碍,已经严重伤害到他的身体。”
“虽然目前已经消除了他的自杀倾向,药物也控制了他的不良情绪以及睡眠障碍,但目前入睡中梦魇引起的惊悚,已经造成多次心律失常,伴有心绞痛,以致昏厥。这促使他心脏功能下降,现已确诊为器质性病变心脏病。”
“如果不加强治疗,恐怕会危及生命。”
……
那些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她的脑子上。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捏着方向盘,隐忍着痛与恨。
苏妮拉的车
子驶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这个小区位于纽约某靠海郊区,绿化率高且静谧宜人。
她将车子停在了一幢编号为11的豪华山地海景别墅前,并按了两声喇叭,大门不一会儿便缓缓自动打开。
“早上给你煲了营养补汤,一会儿让麦莎给你盛出来,喝完了好好休息。”
说着,她又将后座装着药品的袋子递给苏默风,“记得按时吃药,警局还有事,我先走了。”
接过药品,苏默风下了车,转身走进别墅。
看着这幢几百米平方的豪华别墅,衬托着的这只单影,苏妮拉不禁又心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