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船队在登州城靠岸的时候,没有遇到值得一提的抵抗。
码头几艘破破烂烂的西洋船见到他们,立即拔锚前往外海,溜得要多快有多快。
船上的西洋水兵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惶恐惊慌,毫无战意。水城,主城的防御炮台也都哑了火,没发出哪怕一发炮弹。
码头附近的主城城门本来是紧闭状态,一看到大明天兵的旗号,城头的清兵立即将之打开,来了个“喜迎王师”。
城内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大量绿营兵在大街小巷内交战。因为不少乱兵在城内抢劫,普通老百姓也被杀得到处乱窜。
总而言之,清军重点设防的登州城乱成了一锅粥,完全分不清是谁和谁在交战。
高启翔打着大明的军旗,沿着中轴大街往城内闯,一边行进一边大喊口号。
“我们是大明天子亲军,尔等速速投降。”
大量无头苍蝇看到这个阵势,哪里还会犹豫,将身上绿营军袍反穿,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明军。
高启翔刚进城时,身边的可战之兵只有四百余人,可走了几条大街之后,竟然壮大到两三千人。
随着清兵不停收拢,登州叛乱的前因后果逐渐清晰起来。
自从扬州、淮安等江南府县拒绝将窑姐送往山东,登州水城的“休闲场所”就越来越不够人用。
穆里玛、耿继茂指挥的黄海舰队抵达登州后,将窘况再次加剧。
为了满足红毛鬼子的需求,杰书、蒋国柱竟然派出标营,在周边府县强抢民女入营。
今天凌晨,一个叫王元,或者王原的绿营什长进休闲场所收尸,发现撞死在红毛鬼子的军营内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子。
高启翔钢牙咬碎,向正在陈情的清兵问道:“然后呢?”
“据说,王元那个什当场就反了,先刺死了几十个红毛伤兵,然后在登州水城内放火。一开始只有他们在闹,可不到一个时辰,半个城的山东兵全反了。”
高启翔问道:“你不是山东兵,怎么也跟着反了?”
那个陈情清兵挺起胸膛,大声道:“老子虽不是山东兵,可也是一条汉子。不杀尽红毛鬼子,老子誓不为人。”
说到这里,周围的士兵纷纷大叫起来。
“说得好,杀红毛鬼子。”
“杀了蒋国柱和杰书那两个狗贼。”
“高将军,带咱们给乡亲们报仇啊!”
这股呼声是如此强烈,以致于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广东明军,还是山东绿营兵发出的。
高启翔一马当先,带着混编队伍向城中央杀去。
一路上,那些刚刚反正的士兵无比神勇,将赶来平叛的山东抚标营杀得屁滚尿流。
不到两刻钟,他们就杀进了山东巡抚衙门,将试图自尽的巡抚蒋国柱活捉。
高启翔单手持刀,向五花大绑的阶下囚问道:“蒋贼,你还有什么话说?”
“敢问将军大名。”
“你也配问老子的名号?”
高启翔将刀尖指在对方胸口,任由刃口没入肉中。
此情此景,蒋国柱自知断无侥幸之理,黯然道:“两国交战,成王败寇。吾乃大清二品大员,当留体面,乞全尸。”
“体面?你给山东乡亲留体面了吗?你给枉死军营的姑娘们留体面了吗?”
说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刀砍了下去。顿时鲜血喷涌,蒋国柱的人头滚出几丈之外。
“叉着蒋国柱的人头,杀向水城。”
高启翔虽然已经残废,可当他斩杀蒋国柱,在降兵心中便成了战神。
“嗯,这个高将军不会婆婆妈妈,不会搞什么招贤纳士。他……他会带着我们复仇。”
……
激烈程度旷古绝今的秦皇岛海战,在不可思议的情形中发生逆转。
当挂满红毛人头的潮汕舰队冲进秦皇岛海域,数十艘西洋船上的红毛兵如丧考妣,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在杰书、施琅等雇主的抗议声中,佩德罗·德·奥昆多下令全军撤退。
郑成功、陈上川各自指挥战舰一路追击,缴获了七八艘负伤难行的西洋船只,有一艘甚至还是正儿八经的西班牙军舰。
追击持续了一天一夜,直至追到天津海域,明军才在依依不舍中鸣金收兵。
之后的几天,天津城似乎也发生了内斗。
据一艘逃到秦皇岛投降的清军快船供述,西班牙人和清廷彻底闹翻了。
清廷指责西班牙雇佣军作战不力,擅自撤退;西班牙人指责清廷不守承诺兑现尾款,还丢失后方,致使大量西班牙伤兵被俘杀。
在西班牙舰队以拖欠尾款为由,将全部战船驶离天津后,康亲王杰书、施琅双双自刎身亡。
郑成功听完报告后,向陈上川叹道:“经此一役,欧罗巴列国百年不敢窥视中华也。”
……
开平一带的清军,是关内听从清廷指挥的最后一支部队。在鳌拜、赵布泰等名将的弹压之下,一直维持着最起码的军纪。
可当秦皇岛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