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攻坚战来说,榴弹炮、臼炮等火炮无疑是北伐军陆师最强利器。
火炮发出的各式炮弹可以拔除堡垒、压制敌军火力、消耗有生力量,几乎无所不能。
不过火炮也有弊端,比如说滑膛炮管的精度不够,不容易控制好距离,容易伤到自己人等等。掌握“步炮协同”的顶级精锐毕竟是少数,多数人还得等炮轰停止之后才敢往前冲。
经过一个多月狂轰滥炸,清军找了很多手段来减少伤亡。
比如说在战壕内横向挖一个坑,躺在里面就可以免疫绝大部分炮击伤害。就算臼炮的开花弹吊进战壕,在很近的地方爆炸,也有可能毫发无伤。
清兵还效仿明军,在几层壕沟之间挖出大量交通壕,这样支援肉搏战时便不用挨轰。
逐渐减少盔甲的层数,甚至让不披甲的绿营火铳兵上阵,也是经验之一。反正被子弹或炮弹打中,穿不穿盔甲都得死,就索性不发了。
这样还能多省点钱给后方的枪炮厂造火绳枪或燧发枪。
总而言之,在这场没法后退的战役里,清军的各层军官发挥出极高的想象力,让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急剧提升——主要向明军学习,小部分经验借鉴于赵良栋、王进宝从缅甸送回来的《火兵要略》。
没掌握躲避炮轰经验的清兵早就死了,剩下的人都比较鬼,一听到炮响就躲,炮停了才露头开枪或射出重箭。
在这种情况下,掷弹兵起到的效果似乎比火炮更好一些。
见清兵被几轮手榴弹炸懵,一部分明军步兵便尾随着掷弹兵前进。在一轮连环爆炸过后,他们立即跃过壕沟和矮墙长驱直入,向清军的防御纵深高歌猛进。
在清军预备队没赶到之前,窦名望麾下的一支大刀队成功攻下一小段防线,取得“先登”的荣耀。
进攻清军全力打造的沿河防线确实很难,堪比进攻一座坚城,率先突破防线等同先登,并不算过份。
和城池一样,野战防线一旦被突破,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上啊,让兄弟们,全部堆上去,别让贼人赶下来啦……”
前线的一个营官振臂高呼,数百名明军士兵一拥而上,将二三十米的突破口牢牢占据。然后,挥舞着大刀的勇士们乘胜追击,沿着战壕和矮墙向两边继续发起猛攻。
之前,清军占据野战工事,对正面冲过去明军而言,具有防守优势;在火器的威胁下,明军也没办法发起密集冲锋。
如今明军从侧面掩杀过去,清军就没有办法展开阵型固守了。
来自西营老兵们发起一浪接着一浪攻势,很快将几个环形阵地拔除,将突破口扩展到两三百米宽。
这么大的突破口已经很难靠步兵反击来夺回,沿河防线清军开始动摇,沿河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窦名望本人也坐不住了,带着亲兵渡河走向前线。
当上高级将领十几年了,他依旧按捺不住身上的热血,着急赶到火线指挥。
他一边走,一边向传令兵大声喊着:“杀到贼人背后去,别让他们给跑了。”
“是,师座。”
还没等窦名望穿过三百米宽的滦河冰面,又有数支友军冲破了防线。
滦州城头旗帜摇晃,数以万计的清兵向滦州城方向仓皇而逃。
“让窦名望、王国冲他们几个,追击的速度放慢一点,切勿追得太急。”
朱由榔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前线,一边向左右传达命令。
参谋官骆雁行道:“陛下明鉴,滦州城外还有一圈壕沟,放太多贼人回去,后面又不太好打了……”
“没事,全是残兵败将,放回去没什么大不了,”朱由榔指着滦州城外的山形地势,将心中担忧重申了一遍。
明军的四个渡河点,全部都在滦州城北的药王庙至大觉寺之间,宽度大约三里。
清军从溃败处向滦州城败退,最近的只需要跑一里多,最远的需要跑大约四里。无论逃的还是追的,都是由东北向西南方向跑。
大觉寺后面的凹陇山就是个小山包,和云南、四川的穷山峻岭相比就是小儿科,不过清军在背后藏个两三千骑兵不难。
当明军追击时,他们从背后突然间杀出来,肯定会造成不小损失。
这些担忧在战前向中高级将领传达过,也安排了掩护、警戒的部队。
不过战场那么乱,大胜之下,还有多少人严格执行就不好说了。
朱由榔抬头看看天色,即使在中午,依旧显得十分阴沉。
“还是低估了北方的恶劣天气啊,希望在第一次暴雪之前,能拿下滦州。”
……
“看本王旗帜,本王未退前,擅自脱逃者斩。”
多尼将头盔罩上,眼神中满是决绝的味道。
身经百战的岳乐亲自指挥,近三万八旗、绿营混编的部队,在精心打造数个月的沿河防线上以逸待劳,竟只坚持了大半天。
崇祯年间的明军,遇上天聪年间的清军,也没有败得那么快过。
而一支纯步兵从几十里外赶来夹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