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就此跌入深渊、万劫不复,然而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看到,头顶上方原来还有一线阳光,那唯一的一线阳光还可以为你照着、为你温暖着,只为了你一个人而存在着那么已经死灰般的心,是不是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踏实与安详呢?
因为自此之后,任何杂思乱绪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对生活平平淡淡的渴望、对命途安祥走完的祈求;因为想要的再也不多了。有他便够了。
云婵认认真真的看着前方小摊处,为她买冰糖葫芦的十四阿哥的身影;认识他这样久了,似乎她还从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十四爷。一种忽起的感觉便如抱了满怀的初夏的风儿那样,散发着彩虹与熏熏阳光的味道一脉脉漫溯而上,竟是那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感觉。它们是这样微妙,是从心底下、缝隙里满满的、一丝一丝的溢出来的。
如是,她微笑着看了他很久,整个人便在不知不觉间发了很久的呆。直弄得早已折了步子回来的十四阿哥一阵莫名,抬臂在她眼前不停的挥着手,她这般才反应过来。
“小婵,你怎么了?”十四皱着眉头问的关切。他着了一件素白底子、绘着墨色竹节的普通便装,正是经年以前在蘅苑客栈里,他们初见之时的那一件。
从彼时的四十三年秋、到眼下这四十九年开春,日子这般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算起来竟然已经隔了五年多六年的样子。
长长的街道两旁,栽种着的迎春与早开的二月兰顺着微微的风儿传来一阵袅幽芬芳,飘飘散散,带起一层叠覆渐浓的软款撩拨。云婵抬了一下眸子,淡淡莞尔:“没什么。”然后便抬指从十四手中接过了冰糖葫芦。
这段日子,云婵总会时不时的兀自陷入一种呆滞,带起几层呆意。十四阿哥渐渐便也习惯。纵然关心,却一时半会子又想不到什么法子可解开她的莫名心结:“你最近怎么总喜欢吃这个?”他侧目将话题偏转,看着她笑笑。
云婵抬首回应:“我也不知道。”她柔声喃喃,“就是口里寡的很。许是因为山楂可以开胃吧!”略想了一下,她又补充。
一阵渐次起来的春风跟着话句一起拂来面目,不温不冷,单纯从这缕风里着实看不出季节为何。这或许,正是初春欲盖弥彰的许多妙处吧!
十四阿哥没再把话锋停留在这个话题上面,他垂首将目光定格在云婵蒙着一层烟雨江南般韵致的眉目之间,忽然沉了语气、神色几正:“小婵,你还记不记得年前木兰行围我问你的那些话?”他抿了抿口唇,语气有些嗫嚅,含着些许期待、些许热切。那神情入在眼里,却可爱极了,“现在我还想问你一些话。我爱你。你,爱我么?”几经停顿,终是给他言完。
云婵蹙了一下黛眉,旋而温着声息浅浅展笑:“十四爷怎么突然问这个?我都说了要你”
“不是。”十四柔和的打断她,复一垂目,温和且磁性的嗓音里夹着深情若许,“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似乎那些覆盖在乱石瓦砾之上的寒冬千堆雪,遭遇了艳阳的柔柔洗礼,春风一至,便彼此瓦解了。云婵心念微动,须臾停滞后,她抬手,温柔的为十四把肩膀上粘连着的一片树叶轻轻拂掉,静好素颜带起浅浅碎碎的醉人梨花微笑:“傻瓜”唇兮软款,一双水眸蹁跹着春光如注,“说不说、知不知,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整个人都将是你的了。”旋即垂首,又是一笑。
最是那低头一笑的水莲花般的温柔不胜凉风、娇花照水。柔柔的、荡荡的,清澈明净,便就此印在了心坎儿里去。
“我们会在一起的。”再启口时,她已成了谵语喃喃,似乎也在说给自己听。
十四阿哥就那么静静看着云婵,她的口气软软的、微微的,最后一句话言的尤是细致体贴。如是暧昧香软的幸福景象,不知已在心下脑中荡漾了多少次,时今当真听来看来,反倒有了一些仿佛不真切的错觉。不过还是让十四爷忽觉心里暖暖的。
他伸臂抬指,体贴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一点一点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让她聆听他的心跳。纵使千般莺莺燕燕、百般姹紫嫣红,他的眼睛里也都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一生一世只愿聆听她的声息、只愿抚摸她的秀发她的绢面
这个举止太温柔也太深情,似乎可以腻化寒冬冷日下最残酷、最严寒冷峻的冰与雪。云婵将一双桃花眸微微闭阖,想用尽寸心去感知一个真正的他。却就这时,她胸口突然一阵肿胀,伴着一些隐隐的恶心,喉咙不禁泛起干哕。
身上瞬息便起的不适,她也觉得莫名其妙,纠纠蹙眉。
感觉到了云婵的似有不适,十四忙将身又往她身前凑了一步,顺手将她揽在怀里拥着,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边问着,便急匆匆的要送她回去,寻思着过会子请太医来给她问诊号脉。
云婵却停步不前,她笑的淡淡的,说没事儿。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从来都是无常近些日子,她心里其实早已悬着大石、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