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缚雅是个普通但也有点不普通的普通人,家庭条件普通,上的大学也普通,毕业过后干着普通的工作,生活平平淡淡,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硬生生养出来了百岁老人的气质,整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闲下来了过后最喜欢的就是窝在她的小公寓里面,与世隔绝。
又是几十个春秋,阮缚雅在浑浑噩噩中送走了唯一的双亲,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从了两人生前生死相依的意愿。她在坟前跪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表情和言语,亲戚朋友来劝过两句就都散了,围在一堆说着逝者生前的功过,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歪到了阮缚雅身上。
“这孩子啊,打小就孝顺,小时候老乖了,见人就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越长大就越性子淡,也不找个伴儿,怎么说都没用。”
“是啊,感觉都快没她这个人了,他爸这一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过去,唉。”
“。。。。。。”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帮忙收拾完,就各自散了,没有人注意到远处跪在坟前的阮缚雅,眼神里淡淡的,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光彩。
从家乡回到工作所在的城市后,阮缚雅在老板的挽留下辞掉了工作,变卖了房产,和亲朋们在某大众使用的聊天软件上道了别,便像坠入湖面的雪花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在一个个陌生的城市中,阮缚雅为一只银镯和一枚玉佩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合影,拍完一个地方后,又会毫不留恋的前往下一个地点,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偶尔会遇到一些有趣的路人上前来与她交流,她只是淡笑着,别的便什么也不说了。
阮缚雅花了几年时间,走遍了全球大大小小的景点,最后才回到了家乡,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一洗出,跪在坟前一张一张的烧了个精光,然后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在嘴角勾起一抹类似于解脱的笑意。
她最后选的地点是一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处处都是层层叠叠的巨木,抬眼只能望见零散的天光,像极了从天堂撒下的花瓣,阮缚雅抬手,接住一束在她面前的光,只觉得刺眼得有些厌恶,便甩了甩手,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片密林中。
林中的“原住民”们,时不时的露个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生物,阮缚雅也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嘴里小声念叨着诸如“你们好”、“以后邻居,多多关照”之类的话,近五十岁的她,脸上却如同三十一般,岁月只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这么一笑,只让人觉得冰雪消融,暖意洋洋,只可惜着山林里,除了茂密的植物,就只剩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原住民”生物罢了。
晃悠悠的走了一个下午,阮缚雅突然心灵福至,看见了一棵在一片巨树中稍显矮小的树,别的树木地下凸起的根系纵横交错,与周围的树木缠绕在一起,争取着土地中的养分,而那棵稍微矮点的树下面却是没那么多根系,想来是别的树觉得它也留不了多少养分,压根不屑于来缠绕它的根。
阮缚雅来到它边上,轻轻抚了上去,好似安慰又似自嘲一般的说,没事多自由自在啊。之后就抄起自己带来的铁铲,在它边上的稍微空点的地方挖起了坑来,一切准备就绪过后,阮缚雅躺进了自己的坑中,将土又重新盖上,干了一整瓶安眠药过后安详的离开了世界,被她挑中的树似乎感应到了一点什么,颤颤巍巍落下来几片叶子,恰巧遮住了阮缚雅闭合的双眸,只留下微扬的嘴角,告诉着世间她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