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青烟袅袅，从镂金盒子里飘出，模糊了神龛上方佛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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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气逼人的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唯唯诺诺的老人，保养得极好的十根葱嫩手指捧着瓷杯，递到嫣红的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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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您这话说的，宰相家都有三五门穷亲戚呢，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就说前两天吧，安州那边就来了个姓陈的老人家，自称是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人，可咱老太太也不姓陈，老家更没有姓陈的人，谁知道这亲戚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瞧着咱萧府家大业大，真是谁都想来蹭两口。也是老太太慈悲心肠，给了十两银子打发走了。”女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美目流转，细细描出的双眉下，一双凤眼灼灼，眼角微挑，看人时便有三分盛气凌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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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连连说是，头低低地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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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姥姥您可就不一样了，老太太前不久还提起您呢，说是这么多年了，您也没来看看她老人家，不定是过上好日子，便把她这老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了。”手绢掩着嘴，女子的笑声清脆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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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哪能啊，这话说的！”姓沈的老人陪着笑，“老太太记着咱，是咱的福气。这不是乡下农忙事多，这些年又天灾人祸的，一直也没能走开。去年收成好了些，宁哥儿又要成家了，我这才抽得空来探望老太太，怕她老人家忘了我这个穷老婆子，没想还让她挂心着，实在是罪过，罪过啊……”沈姥连连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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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啊，来得可是不巧咯。”女子笑道，“要是早两天，还能碰上。六爷今年科举中了进士，昨儿个，老太太才领了太太小姐们去万佛寺还愿，这会子还在路上呢，没个十天八天是回不来的。要不，您在这里等等，也让我待老太太招待您一番。老太太可想您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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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这……”沈姥搓着衣角，有些局促不安，“咱也想着老太太呢，只是宁哥儿的亲事就在下个月初八了，我不赶回去是不行的。这趟子来，就是送些乡下特产过来，知道老太太还惦记着咱，咱心里……唉，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姥说着，拭了拭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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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哥儿今年多大年纪了？”女子笑着岔开话题。“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您送这些喜饼喜糖来，我们也是沾了您喜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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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哥儿今年二十三了。”二十三成亲，已经是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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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里除了宁哥儿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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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女儿，今年才十二岁，这回也带了出来，就在外面候着。”沈姥陪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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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外面候着呢！”女子故作惊讶，“叫进来，叫进来瞧瞧！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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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就怕失了礼仪！”沈姥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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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抿嘴一笑，“一家人说说话，讲究什么礼仪！叫进来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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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姥也只有应了一声，回头对外唤了一声。“丫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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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不到片刻，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便掀了帘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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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大小，一张清秀的鹅蛋脸，不染脂粉，自有一种清水芙蓉的素净与淡雅，低眉顺目，不卑不亢，倒不像沈姥说的是个乡下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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