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人是争强好胜的动物,然而女人也一样,不过争的方式换得温柔了些罢了。比美、比歌喉、比穿着等等,这秦淮河上的花魁之争,吸引了无数贵人们的眼球。
然而,云袖招格局有限,请上船的,大抵非富即贵,一般人家,即使你再怎么有钱,没有请帖,硬闯进去,只能是打自己的脸而已。
“林岚,看到没,薛蟠身边那几个。”包成坐在云袖招的小间内,轻声说道。
林岚侧过头,看着圆台四周的“花丛”,道:“莫不成薛家在这秦淮河上也有产业?”
“没错。薛家贵为皇商,不过这些年每况愈下,除了京师那两房,金陵城里的都在吃老本,薛老太公也算是拉下脸来,做了这画舫的生意,已经是不公开的事实。这花魁之争,对于画舫的生意可是有很大关系,去年的花魁便是出自云袖招,不知今年花落谁家了。”
“看来包兄也是老客人了。”
“额……呵呵,包某也只是偶尔来看看。”包成尴尬地笑笑,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岚看向薛蟠身边那些貌美如花的艺妓,一个个姿色不凡,不过比起蝶衣等云袖招的姑娘,稍稍还显得俗气了些。
艺妓比拼,自然是歌舞上的较量。
对于看客们来说,这绝对是视觉和听觉的盛宴,当然美酒佳肴也是必不可少的。
圆台之后的屏风,上绣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牡丹,肖大家的声音缓缓传出来,让整条舫内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贵人光临云袖招,承蒙诸位关照,云袖招才能有如今这般光景。花魁之争即将开始,敬请欣赏。”
林岚一眼扫过去,却看到了个厉害的人物——留都礼部侍郎何其易。教坊司隶属礼部,而这画舫上的艺妓,同样在教坊司入籍,按理来说,这何侍郎应该算是大领导了,然而即便是大领导,也只是靠前坐着,没有丝毫的托大。
这就让林岚更加惊叹这位肖大家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眷仙舫,曾小青。”
女子抱着琵琶缓缓登上台,坐在当中的圆凳上,稍稍试了试音,手中的琵琶便开始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拨动起来。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林岚点点头,听着女子边弹边唱,声音还能传得如此远,佩服这些艺妓们的歌喉,说道:“词取自诗经,小雅采薇,曲谱得也动听,甚好。”
秦淮名妓,十之有五,都在这些画舫之上,可见这一回争夺花魁的难度是有多大了。
琵琶声停,紧接着余音绕梁,歌声幽咽而止。曾小青目中含情,起身一礼,便退了下去。
在座之人都是金陵贵人,自然不似戏园俗人,叫好鼓掌,都得端着,觉得不错,也都是轻声交头接耳几句。
“唱得真是不错。”
“是不错,不愧是眷仙舫当红头牌。”
其实真正听得懂曾小青唱得是什么的,没有多少人,然而也不必细究,声娇人美,比唱的是什么重要。
一个个清倌人上台献唱亦或献舞。
林岚看到包成目不转睛的样子,笑道:“至于么?”
“你懂个啥,这些人放在平日,都凑不到一起,这一回百花斗艳,还不大饱眼福,你呀,真不识趣。”
倒不是林岚不爱美人,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也就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所以林岚只能将重点放在了听曲儿上了。
“呵,薛家的这阵仗还挺大的啊。”
包成看向阁台上乐师、舞女,简直就是众星拱月。身着华裳的名妓柳月如一身嫩黄的纱衣,看上去真的犹如皎月一般迷人清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曲传唱在瘦西湖上的新式流行曲,在吹拉弹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曼妙。
包成眉头一挑,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前几日蝶衣姑娘唱的曲子吗?竟然如此无赖!”
画舫内不少人都没听过,新式的曲调,加上这首已经传阅得耳熟能详的七传之词,顿时耳目一新,引起了共鸣。
薛蟠听到周围贵人们那大放异彩的眼神,便知道这次的花魁是探囊取物了。云袖招承办这花魁之争,自然是压轴,也就给了他截胡的机会,来了个出其不意,直接将这首明月几时有给挪用过来。
云袖招一些清倌人,听到这曲子被金铃舫的人给先夺了去,气得娇容都失了颜色,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厮怎恁不要脸,这曲子明明是蝶衣妹妹的招牌曲,怎么能够这样!”
一位花容娇好的云袖招舞女同样气得跺脚,道:“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