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翻墙逃跑时。
江芙蓉目光如炬,垂着双腿,挂在墙上,奋力地撕扯着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公主……”
“您当真要跑吗?”
宫墙之下,江芙蓉的那个陪嫁丫头,努力地仰起脖子,正第一百三十八遍问着这个问题。
“当然。”
江芙蓉在墙头上望着那采思殿里隐隐燃烧起来的火光,露出里头的黛蓝色衣衫,狡黠一笑,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反手用力一扔,将粗麻绳打结的一端丢给一墙之内的小丫头。//
“既然他南燕世子没有将这和亲之事放在心上,那我也不必耗着大好时光在这里空等!”
江芙蓉半眯起眼睛,手心里攥紧缰绳,待含烟刚在马车上坐稳,便一刻不停地朝着南燕京都的平康坊行进。
一旁的含烟瞧着江芙蓉这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倒是以为她要去什么好地方,于是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芙蓉闻声,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忽而转过头来望着含烟,郑重其事:
“百花楼。”
而未等含烟回答,两人右前方的巷口处,赫然出现一群打手模样的人,围着一个看不清是男是女的家伙,揍的正憨。
“公主,咱们管吗?”
江芙蓉脸上挂着大写加粗的“不管”,但手上拉住缰绳的动作,却不自然地加大了力度,慢了下来。
她迅速瞄了一眼武力集中攻击的那人,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不忍地别过脸去,但余光却瞥见,夜色中忽而高高举起的那柄匕首,刀把上的图腾有些熟悉。
马车驶过巷口,江芙蓉抬头的瞬间,猛然间想起,方才那匕首上的图腾,似是在南燕王城里见过。
江芙蓉心里一惊,用力往后拉住缰绳,立刻调转车头,直奔那群人去了。
疾驰的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急转,衔铁生生地撞击着牙床,枣红色的马匹带着愤怒的嘶吼高高扬起前蹄。眼看着就要踩踏在被围揍的那人身上,江芙蓉躲闪不及,奋力拉住缰绳,高昂的马背却差点没把坐在马车前头的江芙蓉掀翻在地。
黑衣黑裤的打手应声将视线投向了那横空出世的江芙蓉身上,厉声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芙蓉眼疾手快地从马车的帷裳撕下来一块黑灰色的布头子,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末了,还不忘塞了块小的,递到含烟的手上。
江芙蓉站在车头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四五个蒙着面的壮汉,并未言语,尔后突然手指着他们的身后,高声喊道:
“快看!”
按照一般正常的剧情走向,这帮江芙蓉设想中有勇无谋的打手,肯定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眼前的这帮人……
却偏偏就要出其不意。
“看什么看?像你这种雕虫小技,我们可见多了!”
眼见着为首那人的眼中渐生鄙夷,而随即陡然外溢的杀气,又不禁让江芙蓉心中暗道不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见一道虚影闪过,伴着马匹愤怒的嘶吼划破这死寂一般的黑暗,江芙蓉的马车从那群打手的身侧呼啸而过。
而那个索性仰面躺在地上玄青色袍子的男人,瞧见江芙蓉俯身伸过来的那只手,倏尔高举手臂,毫不犹豫地一把握住。
指尖传来不寻常的冰冷,让江芙蓉有一瞬间的愣神,但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识地,却立刻腾出另一只手去拉他。
那男人似乎也了解了江芙蓉的用意,手脚并用地攀附着车辙的边缘,一个还算利落的翻身,两人齐齐地跌落进车與之中。
“嘶……”
江芙蓉低头,吃痛地看着掌心里那道被缰绳勒出的血痕,微蹙起眉头。
含烟见状,趁着打手还没有追上来,身手敏捷地拉过江芙蓉丢在一边的缰绳,迅速将马车调转,疾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方才还心有余悸的江芙蓉,打量着眼前这个眉头紧锁,嫌弃地掸着身上尘土却又毫发无伤的男人,快速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忽而心生一计,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眸子里渐渐生出一丝玩味。
“含烟呐……”
江芙蓉朝着帷裳外头轻唤了一声,尔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们今日白得了一个相公,你说就这成色,能换个几贯钱?”
说罢,江芙蓉还有意无意地瞥着一旁的男人,视线自然地滑过他腰间那枚同样带有南燕王室图腾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个十贯钱吧,压压价儿,七八贯应该最少了。”
含烟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