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发生了什么。维恩垂着眸,将头微微埋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显然他是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维恩摇摇头,作势抽了抽鼻息,声音里顿时多了几分哽咽,在依森听来,竟有几分亲昵。“您是不想我心生愧疚。”
“但于我而言。”他语中的坚定却与他表现出的情绪不符。依森挑挑眉,抬手打开床头前的光板,渐渐坐直了身子,眼里多了几分审探的意味。“既然一切是因我而起。”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应该一起处理。”
“这样才公平。”
“你还知道是因你而起啊。”原来他心里都明白。依森咬咬牙,回想起今早他在行宫里向自己追问塔图父子俩的信息,却丝毫没有想要提及坦丁的伤势。“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是还要牵扯更多的人无辜受累?”既然他已经将自己拉下了水,依森也索性不再客气,隐晦的语气逐渐明晰起来,甚至带有几分警示的严肃。“还是就此收手,做好自己。”
“收手?”这话说得仿佛是他的错了。维恩不解地轻声重复着,暗沉的眼眸中透出一丝疑惑,唇角微微勾起不明的弧度,淡淡地笑道。“此话怎讲?”
“谁都想做好自己。”他的声音充满无力,却又如同铁板般坚毅。依森眼眸低沉着,听着他低吟的声线,暗暗握紧放在腰间的手。“但却偏偏无法独善其身。”
“更何况。”就在依森以为他会与自己谈心时,维恩却突然语锋一转,发出一声幽然的轻笑,藏青的眼眸蕴藉着深沉。“就算是本身身在局外的人,也会为了看不惯的事挺身而出。”
“就像您愿代替坦丁中尉发配图兰,在我受难时为我出头一般。”这是又扯到自己身上了。依森无奈地嗤叹着,听着他渐渐温和的语调,无奈地轻轻摇头。“绝不单为一个“义”字。”
“还有对不公正的反抗与控诉。”想想他在首相面前说的那番话,那语气中的雄浑与气魄,显出铮铮铁血的傲骨。貌似,他比自己更有军人的气节。“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要说对错。”这话倒是说到自己心上了。依森嗤笑的表情骤然一变,眼神微微一沉,缓缓收起上扬的唇角,低头紧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听见他越发清晰的鼻息,维恩将手腕放在唇边,声音阴冷而决绝,幽声道。“也不过是一种选择。”
“愿者上钩。”
“好个愿者上钩。”这是将自己看成鱼了吗?依森冷笑着,逐渐看清了他内心中的阴暗,想来,今日之事对他的刺激又深了几分。“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要忘了你已经不是中将了。”既然他本身就没有想过要息事宁人,那再好言相劝也没有意义。维恩眯着眼,听他越发狠厉的声音,像是刻意在威胁自己。
“之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依森咬着牙,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分,传到维恩的耳中,像是炮仗一样在耳前炸开,逼得他猛然偏过头去。“但在这之后。”
“我没有必要再配合于你。”
说完,依森即刻将手机拉远,双唇紧抿着,等待维恩的反应。维恩闭着眼,忍受着耳膜的刺痛,缓缓睁眼看向手腕上还在连线的指示,双眸微微眯起。
“我知道。”看来他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维恩抬起手,不断地拉扯着有些耳鸣的左耳,试图让它恢复听力,好笑地摇摇头。“您是担心我去做什么坏事。”
“但是从头到尾。”就在今晚之前,他所有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保大局而已,德兰卡也好,图兰也罢,只是与权贵交易的借口。而自己能从中获取的,不过是一点关注和认可罢了。“我只是为别人服务的棋子。”
“得利的本就不是我。”这真是一个贵族能说出来的话吗?依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着,自己的心却如同被石头压住一般,咬着牙静静地听他道。“我又能求些什么?”
“既然都是别人说了算。”感觉到身边越发压抑的气氛,维恩收起笑容,眼中透着阴狠,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森然得让人心中发寒。“我何不以自己的方式。”
“去改变些什么。”
“至少。”这是多少人心中的夙愿。依森垂着眸,脑中不断地浮现出曾经在媒体和同僚面前被处处挖苦的样子。只有到了军队里,他才能看到繁复污浊的世间尚存的一丝清明。
“还能看见方向。”
“这么说。”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依森咬咬牙,脑海里复杂的思绪全然将他的睡意一扫而空,干脆起了身,披上外套走到书台前,摸了摸放在桌台上的合影。“你是要一查到底了?”
“是真的为了那些被强征入军的孩子们?”看着照片中一双儿女愉快的笑脸,依森纠结的眼眸渐渐地明晰起来。只是,他终究是看不清,这个嘴中一片决然的少年,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还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