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充满无力,全然不像是自己的意愿。维恩坐在办公桌前,手上的笔停在文件的空白处,身形微微的一滞,藏青的眼眸瞬即黯淡了下来。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维恩举起手机放在耳前,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忐忑得像是害怕犯错的孩子。维亚坐起身,垂着眸轻轻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突然在想。”这是他第一次挪瑜自己。维恩眉间紧蹙着,放下笔将背靠在皮椅上,抿唇静静地听他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哥哥和父亲的保护下。”
“却从来都没能为你们做过什么。”虽说自己还是别人眼中的孩子,但当初维恩离家时,也不过和现在的自己一般年纪。维亚抬起手,将屏幕放在眼前,五指轻轻盖在哥哥的名字上,双眸顿时泛起泪光。
“还真是没用啊。”
从来没听过他这么沉重伤感的语气。维恩闭上眼,努力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咬牙轻轻摇头。“我说,好弟弟。”
“你这是怎么了?”
记忆里,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他一出现,维亚就会向他奔来,向他袒露自己所有的心事。同时,也只有自己会包容他的一切。听见哥哥关切的询问,维亚却再也不敢说出实情,尤其今夜所有的秘密,都与他有关,是他不愿揭穿的。
“没事。”
“就是想跟哥说一声。”看来他是铁了心要隐瞒些什么。维恩垂着眸,眼里透出一阵阴冷,微微握紧举着电话的手,沉静不语。“我已经长大了。”
“不需要哥哥再为我操心。”维亚淡淡道,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感觉哥哥似乎并不信任自己,除却在年龄上的差别外,好像还有其他不可说的原因。“也没必要刻意保护我。”
“所以。”这是要和自己对立吗?维恩眼眸低沉着,脸上已然看不见情绪,藏青的眼眸阴暗得像是冷夜的幽冥,隐隐带有一丝杀机。“维亚。”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似有一阵心痛,不解地询问着。维亚咬着牙,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几乎快要喊出声来。
谁叫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维亚内心咆哮着,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含着泪,用力地摇头。“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我已经长大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维亚低声重复着,语速略微加疾。“以后所有的对错进退。”
“我会自己决定。”
说完,再不等哥哥想说什么,维亚按下挂机键,左手紧紧握住腕上的屏幕,将头埋在胸前。当通话断线的那一刻,维恩低沉的眼眸微微一睁,将手机放在眼前,紧盯着那已经烂熟于心的名字,眼里已不见温度。
真的是他吗?
自下午被首相设计撤职后,短短一个晚上,他已经陆续接到了来自西面八方的问询,其中还包括父亲传来的质问,责怪他不该主动请辞,而是应像一个真正的将领一样,去正面迎战,争取自己的利益。显然,自己这种类似逃兵的行为,已然让他失了颜面。
同时,正因自己如今的失势,让身在莱特宫的维亚逐渐成为另一个被人期待的对象。再加上有公爵的庇护,父亲自是不会错过这个让他成长的机会的。维恩放下手,将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要放弃自己了。
三年前,当他以子爵长子的身份在军中立足时,维西便常常斥责他,不要依仗家族的名号去刻意追求什么,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便好。也正因此,当首相每每找他谈话时,即便不甘心,他也尽量按照父亲的教导,去刻意回避和拒绝首相的提携,只希望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即便自己本无心多做纠缠,却总有人不肯放过他。因他本身不属于军人的气质,众人大多都将他视为异类,骂他小白脸不说,还嘲讽他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用来与首相做交易。而每次听到这种话时,他不能生气,不能反驳,因为父亲告诉过自己,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家里,是克利多茨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
那时候,也正是在这些说辞的诱导下,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就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无论身在何种处境,他都努力保持风度和谦卑,不骄不躁,让人即便奚落都觉得毫无趣味。当他们无法从中找到快感时,也许就会逐渐散去,还他一片安宁。
可事实却是,虽然他们表面上确实不再刻意找自己麻烦,却开始不停地在军中散播谣言,说他荒淫无度,常常用金钱出入社交场中和各种权贵搭讪,想要从中得到首相的提携。更有甚者拍下他出入首相府时的照片,宣称他是贵族党的叛徒,还传到了外界的耳中。而那段时间,父亲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面对记者媒体有意的刁难,他也只能说一句。“谣言止于智者。”
然而,在事情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