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她又出现在那张熟悉的床上,她知道,又回到了要嫁给他的那一天。
床头挂着的红绸随风摇摆,算上这一次,这是她第三十二次嫁给他了。
她一阵眩晕。
难道?真的逃不过了吗?
她记得,上一次嫁给他的时候,他以为她是害死他全部子嗣的恶毒女人。
上一次,她死于鸩毒。
那种寸骨欲裂的痛仿佛跟随着她这次的重生一起,刻进了骨髓。甚至刚刚抬手拂过纱幔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骨缝里钻心的痛。
她也知道,上一次。她的亲眷也被赐了毒酒。上到八十多岁的老祖,下到不足一岁的侄儿。
她记得前面三十次的死因,自尽、沉塘、焚烧……甚至第十七次的时候,他令人将她五马分尸。
因为他疑心是她毒杀了那匹西域进贡的战马…
却唯有上次,对她诛杀九族。
是啊,一匹马便要了她的命,何况是“杀害子嗣”这样的罪名。只赐死她一人,如何泄愤?
等一下,她的思绪突然被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打断。
他?为什么要求娶她?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母妃不得宠?他想要她背后的将军府的势力?
不对,那他为什么在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宁可退婚镇南王的小女换来求娶她?难道镇南王府不比将军府对他增大势力更为重要吗?
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六岁那年,第一次跟着哥哥偷偷溜出府去玩,街上的饿得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眉眼间似与他相似……
难道?
她慌忙来到梳妆台前,找到小乞丐送给她的玉佩。玉佩上面的龙纹愈发的清晰。
她联想起第一次嫁给他,他对她下此诅咒的原因,是因为她赐死了一个贼。那个在府里一直陪着她长大的纹绯。而纹绯荷包里藏着的便是这块玉佩,她早已经忘掉的玉佩竟惹得他瞳孔一震。再加上纹绯蜷在他怀里,问出的那句,“还记得西街当铺的米粥吗?”
于是他用了半壁江山向南疆换得一个诅咒“百次惨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是对她的诅咒。
是了……
六岁的她,只知道听哥哥说起的街上繁华,却不知道这“繁华”是要靠银子卖得的。于是身无分文的她在被医馆赶出来后,只好扶起小乞丐沿街求助。而西街当铺的掌柜的一眼看中了她带的翠玉发簪,救人心切的她用三支发簪换来了两碗米粥……小乞丐道别时送给她玉佩,并问她“该去何处报恩”。
但是在她回答“将军府”之后,小乞丐面色一冷,叮嘱她此事莫与他人提起,恐惹来灭门之祸。
于是这件事,她根本不敢跟爹娘哥哥提起,只在被奶娘发现玉簪不见了之后,一口咬定是自己在街上贪玩,弄丢了发簪。还惹得被爹爹罚跪了两个时辰。
只是嫁给他后,一次说漏嘴的时候,被纹绯知道了几分。包括这枚玉佩,如果不是今日想起,她早就忘了被藏在了梳妆盒的最深处。
这难道就是转机吗?
她不由得想起老祖和侄儿被毒死的惨状…
还有,纹绯,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来玉佩赌她的命?小乞丐,真的是她的夫君吗?咒她百死魂飞的人真的是她当年救起的人吗?
她脑子越来越乱,前三十一次的记忆交融在一起,仿佛要吞了她一样。
不管如何!这次,要换她来保护整个将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