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李家皇室宫规森严,严禁宫娥女官婚嫁有孕。有心思机巧者花费百金,托奇绝稳婆取出腹中母卵,交予妖族培卵育胎。此为妖胎。
前有心月狐化身则天大帝,后有黑猫代玉环索命。
世人抨妖胎祸世,又无一不望生育好女光耀门楣。
一时间,以母卵借妖族阳精者纷至沓来,一切皆在暗处进行……
——《妖生》
春江水暖,脚丫先知。
我从水房打来一桶热水,喵喵呜呜拎回屋中。
尽管现在北风打着旋儿快要钻进棉袄,可是等泡过了脚脚,暖意便能从下往上升腾起来了。
在这庚辰年尾,我和姑姑还有姐姐,一家三口还住在内廷的寝所大院之中,最里头挨着院墙的两间屋子就是我们的家了。
一进门,脑门上不禁咕嘟咕嘟冒泡泡。
姐姐又在挨训。
姑姑很是严肃,情绪上来一把将姐姐拽到腿上,抬起手清脆一响,奶豆腐般的小屁屁就印上了巴掌印。
唔……,疼。其实更疼的是,我看见了姐姐尾骨上的疤痕。
这块疤,我也有。
虽说涂了许久的药膏香粉来祛疤,可还是浅浅的留了一块。
作为“妖女”,我们的生母就是姑姑,而生父则是一只修炼入化的猫妖。
而从妖女变成普通姑娘的模样,都要经过剪耳断尾去爪的过程。
说到这儿你就明白了,这块圆溜溜的疤痕就是断尾之时留下的。疼痛至今。
每当喊疼,姑姑就会哄道——你们还算好的呢,陈尚食家的小九尾多惨了,生生挨了九刀。何况数代国师大杀狐族,狐族最引以为傲的媚术已然不灵了。
小九尾不灵光,小猫女就灵光了吗?
画本上的妖女都厉害的紧,可目前我还没有发现我们有什么出色的本事,况且还要付出惨兮兮的代价。不过姑姑说了,这是她想要孩子最安全稳妥的方式。
我搁下水桶,噘着小嘴去和稀泥。
“姑姑别打姐姐,打坏了我瞧谁心口疼。”
姑姑一改颜色,点点我的鼻尖,“你姐姐要有你一半的乖巧聪明就好了,我也少动些气。”
我歪歪头:“可是姐姐比我有力量呀,有力量的人能办大事,说不定将来可以福泽全家呢。”
姑姑笑了,姐姐今儿的难关也就过了。我一边催促姑姑泡脚,一边拿帕子给姐姐擦擦泪。
到目前为止,我和姐姐完全没有过阋墙之争。
因为我们是在八岁那年,同一天同一时间被抱到姑姑身边的。所以不存在其他兄弟姐妹那般,原住民对入侵者的仇视,以及入侵者对原住民的蚕食。
在此之前,我和姐姐生活在两个独立的水泡泡里,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她突破泡泡早一刻便成了姐姐,而我就成了妹妹。
我们两个乍一看很像,但细看了又不像。
四年过去了,现如今刚刚十二岁,她高一点我矮一点,她壮一点我瘦一点,所以说,人家能够早出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力气大,脾气也硬,也就三天两头挨打。
为她擦干净了泪花花,三双脚丫噗通通下了河。
每到这个当口,姑姑最喜欢挠挠我们两姐妹的脚心心,因为有肉球球。刚到姑姑身边第一年的时候,还能在雪地上踩出梅花印呢。
不过现在更加通人样,肉球球渐渐变成了厚脚垫,落了个女子走路无声的美名闺誉。
哼哼,只不过是旁人不知道其中关窍罢了。
月儿高起。
今夜的月亮虽说是一弯月牙,可皎洁透亮。月光从窗户筛进来铺到床上,像铺了一层白纱。
姑姑抚着月光惊而一叹,“呀,今儿是三十,我差点忘了。”
她快速擦干双脚,一抬手把密实不透光的帘子拉上了,“快些睡,叫旁人看见你俩耳朵尖尖尾巴乱飘,保证给捉走”。
我和姐姐最怕这句吓唬,一骨碌钻进了被窝。
不是说已经剪耳断尾去爪了吗?
为什么还会尾巴乱飘?
那是因为每逢初一、三十,阴气最重的时候,被月光那么一照,就会长出幻肢来。
幻肢不是实体,而是流云浮光~
猫耳尖尖,一左一右从头顶萌出。毛茸茸的可爱猫尾也会在腰间飞舞摇曳~
我从镜中看过一回,可好看了,像是精灵仙子背起了她的光晕翅膀。
只是要融入人族,必须要隐去半妖的特点,它是锋芒,更是缺点。
姑姑说,再有三年,我们达到了人族姑娘的成年之期,就不会再有幻肢的担忧了。
而现在,一定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