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儿”一个老头急匆匆地跑来,瘦的只剩骨头一样的手颤巍巍地将一个小油包放在了女孩的手上。
“徐伯,这你留着自己吃吧”女孩咬咬牙,油包的热度热到了她的心里。
徐伯笑着摇摇头,又掏出了一个通身红色的珊瑚簪子,小心地递到了女孩前。
“这是她给你的,要是有机会......罢了,还不如没有机会”徐伯攥了攥手,红珊瑚红的那样刺目,让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脸逐渐变得冰冷。
“我和她已没有关系,麻烦徐伯给她送回去吧,蕴儿先走了”女孩执拗地将簪子推了回去,缓缓坐上了一辆破旧的牛车。
牛车并不舒适,女孩看着手里的油纸包,她小心翼翼拨开纸,里面果然是她最爱的那家胡记烧饼,她咬下一口,眼有些湿润,一切似乎都还未变,烧饼里的肉馅还是那个味儿。
“何必呢”她看着烧饼,她知道其实一切在那女人头也不回之时便已然不同。自她有印象起,她便同那女人住在那个破烂的矮房,女人啥也不会,炉子不会烧,衣服不会补,每天一副冷淡的样子,看着她东跑西奔。
她不让她唤她娘,只让她叫她姨,但是她知道她就是她娘,不仅仅因为徐伯偷偷告诉了她就是她亲娘,也因为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那样爱怜地看着她,在她跌倒时会不知所措。
她们过的很清淡,靠着徐伯偶尔拿来的钱过活,徐伯据说是以前府里的老人,这次娘犯了大错被一起逐了出来。
徐伯总是会去一些大人家里打理他们的花草,钱不多,倒也正好够她们俩清淡地过活,她本来也想出去看看,可是她那一贯冷漠的娘亲听到她要抛头露面便非常愤怒。
她每天教她识字,拿着她那一看便不凡的琴教她音律,她似乎对她有非同一般的执念,但谁叫她是她娘呢,她向来乖乖听她的话。
女孩又大口咬了饼,终究是止不住的哭起来,她本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直到昨天,一切都那么突然,她乖巧地在家等着她娘,每年这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只有这一天她娘才会为她去买她最爱吃的那个胡记烧饼。
她娘不爱出门,但自从她有一次对徐伯说这烧饼好吃后,每年她的生辰她都会带上帷帽去买一个烧饼给她,他们过的不富裕,也就这一天她能吃上点荤腥,平时都是米粥加一两个清淡的小菜。
她娘老是对些东西很是讲究,比如衣料,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她那把琴,每次都要送去保养,所以,导致她们吃食上就很拮据。
想到此,女孩露出了一点点笑容,虽然也许,她开心的只是她娘愿意为她去买烧饼,可是昨天。。。她娘没有带烧饼回来,她一脸惊慌,一回来便收拾了所有东西,急匆匆地想带她走。
就在那时,门口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叫她:“清儿”。
她牵着娘的手,看着一贯冷静的娘亲落泪,她感觉得到她在颤抖。
“只要你跟我回去,过往不纠”男人说着,却没有推门进来,估计也是在等娘的答复。
“你终究不信我,但我能逃到哪去呢”娘喃喃着,突然看向她,抱起她塞到了床边的柜中。
“蕴儿”娘摸了摸她的头,叫了声她的名字,女孩瞪大双眼,那女子的眼神太过复杂,各种情绪看的女孩喘不过气来,但是下意识中,她拽住了她的衣角。
“不要抛下我”女孩呢喃着。
女子却慢慢地将衣角抽出,眼神慢慢充斥了一股恨意。
“我得跟他走”女子关上柜门,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只留女孩一个人躲在了黑暗的柜中。
直到今早,徐伯才来找她,打开了柜门,她央着他告诉她一切,听他说,她娘去了那男的身边过好日子了。
又听说,娘和他曾经互相喜欢,但是她却不是他的孩子。
她虽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童,但她早慧,她已经明了,她这一生都只是她娘的绊脚石,是她娘的污点,而她娘,也选择了那边,放弃了她,也许也不能说是放弃,她也许是想保护她。
但那有如何,她终究不敢带着她一起走,她将她留在了那个逼仄的衣柜里,女孩嚎啕大哭,她狠狠地将手里的烧饼丢掉,又小心地去捡起。
她是爱她的吧,她还让徐伯给她带来了烧饼,只不过她有她的难处吧,又也许,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
女孩擦了擦眼泪,说不恨她是不可能的,但是同样的,她也很爱她,所以昨天在衣柜里没有出声,今天同样没有找徐伯哭闹。
牛车晃晃荡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晃三四天过去了。
她在路上依旧坐着那辆牛车,驾车的人定时会给她点东西吃,驾车的就一个人,而车内也就她一个人,每天都很安静,她想,她应该是被她娘要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吧,不知道那女人是否有一丁点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