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是神封都最美的人,即便她养在深闺,许多人也慕名而来只为了见她一面。
她不爱黄金,不爱权利,最后却因为黄金和权利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男人。
一切是为了报答那个人的养育之恩,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断然拒绝。”
顾念卿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正骑在马上方才为元惠疗伤的医官,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正和同样骑着马前进的鹿梓柒说着过往。
没有阻止他的意思,顾念卿放下帘子,重新伸手摸了摸躺在轿中的元惠有些发白的脸。
他的气息更加微弱,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而是否能够相信外面那位姑娘,也是顾念卿此时在考虑的问题。
因为眼前躺在轿子中的奄奄一息的人,确实是他的侄子,他和他的母亲那样像,如同从一个模子中雕刻出来的一样,他断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这个比他小五岁的侄子,既是亲缘,也是玩伴。
那年他五岁,他十六,阿姊正是青春年华,深得盛宠。而他年纪虽小,便已经武艺了得,才华洋溢,身高七尺有余(一米七以上),不仅成为宫中第一侍卫,还被壮年的皇上选定为未来的大将军。
时常被皇帝召见进宫,也被允许成为年幼皇子皇甫惠的伴读和护卫。
只是那天,宫中来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人,全身漆黑,带着斗篷。
阿惠,平时他便这样叫小皇子。
一切也从阿惠遇到那个人时开始,皇城的天空仿佛暗淡下来。
阿惠年幼贪玩,跌跌撞撞摔在了那人面前。
他仿佛来自最阴暗潮湿的地下,甚至隔了很长一段距离都能嗅到那种污浊的浑泥的味道,周围的空气因为他而低沉。
漆黑的人影朝阿惠走去,看不清面容的斗篷之下恍若冒着冷气,他很慌张,想扶阿惠起来,却在接触到那黑影时全身无法动弹。
年幼的阿惠心思总是那样纯真的,伸手去触碰那斗篷之下伸出的手指,只是瞬间,那只手仿佛电击,硬生生缩了回去。
年仅十六岁的他抬首便瞥见一双充满厌恶和仇视的血红双眼,背后忍不住一阵发颤。
“阿惠!”
他这么叫着,那懵懂的五岁少年充满疑问的望着他,然后震惊着望向自己。
地面仿佛在晃动,他被不知名的力量甩到了空中。
“阿舅!”
轰然落地,便感觉断了一根肋骨,他痛苦倒在地上,再去看那黑影时,便哪里也找不见。
他被禁止入宫,禁止接触阿姊,禁止接触阿惠。
也自那天起,原本和乐融融的其他皇子,总是趁着他不注意欺负阿惠。
他听看望他的御医这么说,那御医比他大了两岁,却是医术了得。随后他便不止一次听到那样的流言:
阿惠被妖邪附体。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真的,因为阿惠的身上,有他送给他的辟邪玉佩,那是教他武艺的师傅专门为他而雕刻的。
在他强烈的要求下,他终于见到了阿惠。
五岁的孩童眼睛像是深邃的空洞,那模样毫无生机,如同一具躯壳。
阿惠不会说话了,眼神也没了光彩。
要是那时,他不顾一切闯进皇宫就好了,要是那时,他一直陪伴在阿惠身边就好了。
他懊悔着!
阿姊病倒了。
“我不能失去他!他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求你看在我们是亲姐弟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吧!”
“阿姊,我也很想帮你,但我不过是宫里的一等侍卫,却并没有多大的能耐……”
这样的阿姊他头一次见,绝望而无助。
他真的很想帮她,但是,他不能违背皇命,更不能连累顾家。
唯一可以做的,只能偷偷偶尔来陪伴她,告诉她阿惠一切安好。
那几日风雨交加,他被皇帝逮了个正着,不许再去探视,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阿姊在大雨里跪了许久,再一次生了病。
皇上终究还是心疼阿姊,特别准许他前去看望,只这一次。
阿姊变得那样憔悴,绝美的脸形容枯槁,就像被霜摧残的冬日腊梅,愈是寒冷,越是艳丽得深刻,如同刻入骨髓。
“念卿,阿姊对不起你。”
“阿姊说这个做什么,虽然念卿五年前才认识阿姊,但阿姊在念卿心里一直很重要,我便只有你这一个姐姐。”
他见她轻笑,眼中满是幸福。
“阿姊明日要离开这里,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念卿了。你能再帮阿姊做一件事吗?”
他知道阿姊想让他干嘛,对着她轻笑,他始终觉得阿姊是自由的鸟,终于可以离开皇宫这个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