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伉慢慢将地图卷起来,淡定地道:“我好像并不认识你,自然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
公沙修一字一顿地道:“薄爰她死了。”
在汝南书院举办的那场辩论上,他意外的见到了女扮男装的薄爰,没想到久违的重逢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阿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如今是替姐姐而活,从小到大,她都会让着我,甚至连我闯了祸,她也会替我承担,可我这个做妹妹的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一件事。”
看着薄爰如此伤心难过,公沙修实在不忍心再告诉她薄亶的真面目。
由于薄爰小时候体弱多病,薄纶夫妇便给她更多的疼爱,对薄亶的关心就少了些。日积月累,薄亶心里的嫉妒变成嫉恨。
薄亶在心里偷偷喜欢那个人很多年,当知道那个人和薄爰走的很近时,她便不再伪装,开始对薄爰流露出鄙夷和轻视,更是在人前有意无意的展现薄爰的缺点,让外面的人都知道薄爰品性恶劣,不学无术。
薄亶假装薄爰私下里与郭液见面,已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薄爰并不知晓,而那个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也是公沙修厌恶那个人的原因。
“她不该死的,真正该死的人是我。”
“你怎么能这么想,幕后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薄先生说不是他杀的,可我不相信,从他接近你开始—”
薄爰摇摇头:“不是他。”
“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他?”
公沙修的话听起来心酸又不甘,薄爰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但她只把公沙修当成兄长,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不会改变。
“那封信不是他写的,而是连伯继模仿他的笔迹写来诓骗我的,连伯继才是想要杀我的人。”
“你与他素无瓜葛,他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在那片竹林里发现了连伯继的秘密,那日我独自去竹林遛狗,连日大雨过后,地下骸骨被冲刷了出来,原来竹林下面埋着大量的骸骨,他们都是活生生被剖出心肝,连伯继为给患病的姐姐做药引,泯灭人性,残杀近百人,我还未来得及将此事禀告父亲,姐姐就出事了。”
“你消失了这么久,如今突然出现,大概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我要将这一切告知一个人,也许只有她才会没有任何顾虑的替我们薄家伸冤。”
公沙修没想到薄爰会直接把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安插到雨轻身边,并且还暗中引导雨轻调查连伯继。
只是薄爰不知自己的父亲培养一批年轻才俊的真正目的,更不知那个人是为了薄纶背后的势力才刻意接触她们姐妹俩。
公沙修敢只身来许宅,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他从未赌过,今日他便要赌一次,能与其同归于尽,就算他赢了。
“是你杀了她?”
“她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再多死一次好像也没多大分别。”
许伉回答的模棱两可,但公沙修知道,前任汝南县令桌仲都也是死于这种罕见的毒药,正是伍泰所为。
公沙修朝他又走了两步:“你以为郭液会替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其实他早已经把你出卖了,不然我岂能有机会进入到你的书房?”
“即便你带了剑,也难以杀我,何况你并未带剑?”
许伉微笑里隐藏着超然的蔑视,作为平舆许氏嫡系子孙,很自然的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只把公沙修视作蝼蚁,而公沙修身后的势力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我想你做了这么多事,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是为了恢复平舆许氏一门三公的荣耀,可受朝廷冷落的不止你们许氏一家,你的昔日同窗钟雅又何尝不是岀仕艰难,他却为此一直努力着,他能够进入中书省,凭借的是自己的硬实力,而非阴谋与算计,在我看来,你不如他远甚。”
许伉双眸微微一沉,“我自然比不过钟雅,他走的捷径就连洛阳那些豪贵子弟都不得不叹服。”
公沙修摇了摇头:“你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错在何处,真是有点可悲。”
许伉目光转寒:“我容忍你到现在,是因为你身上还有点价值,不然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活到今日?”
“你可知繁老先生为何不愿参加许家园会?”
许伉根本不屑回答,繁邑会这般死去,说明他虽有胆略,却无谋略,他和薄纶、隈炤一样,都淡泊明志,闲适傲岸,拒绝为赵王效力,下场自然也是一样。
“因为许家园会早已不似从前,而是变得面目全非,昔日荀令君动用人脉为魏公招贤纳才,皆因他有出众的战略眼光和谋略,你效仿石崇之流劫财,充其量也就是个奸邪之辈,何德何能再主持许家园会?”
许伉非但没被他的话激怒,反而呵呵笑起来:“薄纶一生惟谨慎,你却做事不考虑后果,只会逞一时之快,真不像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公沙修再次抬步走向他:“你不要太自负,我已找到你指使伍泰杀害前任汝南县令卓仲都的证据,只要我把证据交给官府,你的人生也就毁了。”
许伉肆意笑道:“真是荒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