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出去了,以后要好好做人,小伙子,你还年轻,我可不想在我任期内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我明白,吴警官。”
……
清澈蔚蓝的天空一朵闲云点缀其中,感受不到半点风的痕迹,纵横交错的铁丝网有力的拖拽着一堵高墙,恍若拔地而起,突兀而冰凉,燥热的蝉儿藏在行道树内此起彼伏开声合唱,空无一人的街道多了车水马龙的假象。
“吱……嘭。”厚重的铁门短暂的开启又迅速的关上。
随意提着统一发放的蓝色条纹针织袋,里面装着三年里的生活用品和劳动改造的微薄收入,一身狱警置办的衣裳,这就是沈丰现在所有的身家。
丢在人群中只会泯然众人的五官,板寸头这个高墙内常驻人员的标配反而成了唯一的亮点,干净的下巴上不剩半根胡茬,唯有一道小小的刮伤,那是早上心情太过激动不小心导致的。
左右打量一番,沈丰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是啊,他只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谁会再来接他,唯恐避之不及才对吧。
嘴角向后撕扯到最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十月正午的热浪忽然全都向他逼仄而来,像是要将他溺毙当场。
“疯子,欢迎回来。”不远处一道话语传来,沈丰猛然循声望去。
粗壮的行道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背对阳光,三两片早黄的梧桐叶,急切的脱离大树的怀抱,围着他欢快的打着旋落下。
依旧是如三年前一般温暖人心的笑容,只是曾经稚气的娃娃脸历经雨打风霜变成了刀削斧砍,多了一种名叫成熟的味道。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就连温度都清晰的一如当初。
“东哥。”沈丰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然后竟是再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上前一个生疏的拥抱,胡东轻拍他的肩膀两下,“出来就好,挺想你的,没人跟我抬杠,日子过得还挺不习惯的。”
“东哥,我想你的手艺了,可乐鸡翅,宫保鸡丁,还有那碗炸酱面。”沈丰嘴里报出一串菜名,语气莫名有些颤抖。
胡东笑着锤了他一拳,“三年了,你这吃货的作风还是没改吗,今天就算了,等下跟我回家认个门,咱们出去喝点,给你接风洗尘。”
接过沈丰手里的针织袋,胡东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顶白色运动帽递给他,“要戴上吗?”
沈丰犹豫一阵,还是选择接受他的好意,“谢谢东哥。”只一句谢谢,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走吧,我在前面给你带路,”胡东疾走两步引路,沈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这边不让停车,我把车停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
刚走出几米,沈丰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空寂的街道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没有人了,”察觉到异样的胡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简单的说出一个事实,“要来的人早来了。”
我到底在渴望什么?沈丰喃喃自语,“我知道,我只是……没什么,我们走吧。”
云边涌入鳞次栉比的高楼,缎带般的立交桥将一个个归途的旅人送往不同的终点,斑驳的阴影不断划过沈丰的面容,耳边传来车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切的景色都从他的眼前快速倒退,这是他期待已久,久违的自由感觉。
“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庄严的国徽下,主法官正襟危坐,利剑般的眼神直挺挺的射向沈丰。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冷漠且威严,或者,还有一点怜悯,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被告席上的沈丰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剥了皮的小兽,无处遁形。
机械的转过头,偌大的听众席上寥寥数人,有人自顾自的玩着手机,也有那听得无聊忍不住接连哈欠的。
这些人沈丰一个都不认识,干裂的嘴唇微微开阖,沈丰呢喃自语;“面子这算是保住了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谁。
声音很轻,完全淹没在书记员有节奏的敲击键盘声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没有了,我认罪。”沈丰大声回应道,虽然这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罪责。
“好,休庭十五分钟,稍后将进行本案的宣判。”
这是无比漫长的十五分钟,沈丰面色平静的等待法律对他的审判,只是抑制不住抖动的双腿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本院认为,被告人沈丰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他人财物,数额较大,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应当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凤凰市朝田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沈丰犯诈骗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的罪名正确,依法予以支持。”
“被告人沈丰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从轻处罚。被告人沈丰因诈骗给被害人造成的损失,依法责令退赔。被告人沈丰自愿认罪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