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妮儿这都几天了这么呆呆乎乎的,你就不带她去看看?”
黄土地上的妇人显得敦实,抽着袖子撞了下身边满是心事样子的媳妇。
三十几岁的媳妇显得有些心力不足心不在焉道:“咋没看,村里卫生所的老乔看了,说没啥事,这妮子平常生龙活虎,兴许是前几天和张家的那臭丫头没占着上风,这有些失落”。
说到这崔容狠狠啐了口:“我是不知道我闺女跟张家妮子有撕扯,我要早知道能让张家丫头伤着我闺女,我就不叫崔大容。”
妇人抽了抽袖子,崔容是个泼辣的角色,这村里谁都知道,抿了抿嘴,不提这一茬,免得这崔容丢了这茬再去张家理论,她这一晌午的秋风也白喝了。
悄摸悄的又靠近了些崔容,小声道:“哎,村里各家分摊下来的那些修路的工钱什么时候发到账啊,大家伙这都是一个两个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哩,修路的时候出人出力,乡亲们可都是没一个惜力的,一个个都争着干,谁也不能给咱们长锋把这十里八乡的脸丢了,非得在镇上县里给咱们村争个优先模范村,这都是给长锋长脸,为此他罗答家还把占路道上的院墙都给拆了哩,怎么这到了给工钱的时候长锋这么不爽快哩”。
听到修路,工钱,这样的字眼,崔容从刚才秋风惨戚戚的状态里一下警醒过来,全身都带着防备。
“别说的那么好听,修路是为谁,别一竿子什么好的坏的全都是为了俺们家长锋,吃公家粮长锋做的也都是公家派下的差事,你们别想着抬罗答抬这个那个的,呕心沥血样给谁看,那起早贪黑干活都是按工时记账上的,又不是白劳动,咋就叫全都是俺们长锋欠你们哩,这修路也是公家的福德,还不是为了咱们村里的山货能出去,还不是为了村里的经济能发展,俺们长锋每天累的都俩乌黑眼圈,俺诉苦了吗?没有吧,这账啊什么的,你也别跟我打听,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什么账款的,你去村里问”。
看到崔容这炸猫样,妇人心里白眼翻上天,又不得不赶紧安抚道:“你看看你这急脾气,起小就这样,这还没说什么,你就急了,婶子这话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替大家伙问问,长锋是村里的掌舵,你让婶子去村里问,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按说这完工都一个月了,钱也该到了吧?”
妇人小心试探的看了眼崔容。
崔容一副三问四不知道的模样,挣直了身子,欲结束这场对话。
拍了拍倚靠在院门框上肩膀的灰土,朝着远处蹲在断坡上小小一团,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看放羊的闺女喊:“苏默回家烧锅做饭了!”
身后妇女的喊声陌生又熟悉,熟悉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陌生的是此时的所有。
黄土坡上秋天的阳光裹着秋风带着微微刮刺脸的一丝寒凉,和她熟悉的带着桂花香糯糯又湿软后院慵懒的日头完全不一样。
苏茉抬头,日光刺眼,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完全的暴露在阳光下了,不过……
没有全身病痛的感觉真好。
旁边断坡上一棵歪脖子枣树随着一阵秋风哗啦啦的掉下一地滚圆红青的大枣。
“咩咩咩”羊群路过让苏茉稍微回神。
坡下赶着羊的大爷抬头咧开有些皴红的笑脸:“苏家妮儿,你妈喊你哩”。
苏家。
苏茉心里微微刺痛,祖父说她是苏家家族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却躲不过家族的宿命,重生在同名不同字的少女身上,这亦是宿命的轮回吗。
朝和她说话的大爷恬静的笑了下点头,苏茉站起来。
蹲下捡起了地上的大枣,放进了身上呢褂子的布兜里,手指蹭了蹭,这布料的粗糙让她的触觉有些不适。
布料划拉过手上的抓痕,有些刺痛。
看着手上火辣红撩的抓痕,脑海里有两个少女撕扯打架的记忆。
微微摇了下头,这女孩以前真是个直性子,倒还是自己吃亏。
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等于赔了。
“嘶”
好疼,手上的伤口要处理下。
赶羊的大爷挥了下羊鞭,山坡上都是咩咩咩的羊叫声,疑惑的小声嘀咕道:“这妮儿咋变这么静了?以前可是个炸猫虎子”。
前面的一处院子自然的落在了眼里,几乎是本能,这院子的格局就出现在苏茉的脑海里。
院子前堆有碎石,是最近修路剩下的碎小的石块,崔容铺在了自家院子里了,此时院子的大门正开,苏茉乌黑的瞳孔里映出别人看不到的情景,在这个院子里仿佛开始有黑色的气在聚集。
住宅庭院碎石铺地,这会招致衰运阴气,那黑色的气正是霉运,往院子两边看,两边是刚开的乡间公路交汇而过,形成镰刀斩,形似砸锁开家的武器,家中会有盗贼偷盗钱财败散的事还会因此沾上牢狱之灾。
正待要看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