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好了以后,郑国强咬了一口,最外面糊了,有点发苦,面饼没熟透,里面还有点黏黏糊糊,馅料更是甭提,基本上还是生的。
郑国强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从小到大,他什么苦没吃过,闹饥荒的时候,啃过树皮,啃过草根,和那时候比,现在已经好多了。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总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一直坚信这一点的。爷爷并没有具体讲什么是“人上人”,在他老人家眼里,把日子过好了,比大部分人强,那就是人上人了,不一定非得大富大贵。
后来,他慢慢长大了,开始思考怎样成为“人上人”。一开始他想的是念书,一直念下去,直到去上大学,就跟王华清的侄子一样。
但是他在念书的过程中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竭尽全力才勉强考上了公社初中,想考县里的高中却是不可能了,考不上。
他只好换了一条路,去当兵。农村孩子,想要出人头地,也就这两条路可以走。
后面一条本来走得挺顺当的,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他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退休。
但是没想到,突然之间,这条路就走到了死胡同。
万幸转业后还有份工作,虽然艰苦了点,但毕竟是铁饭碗,还是有很多人羡慕的。这也勉强能算是“人上人”吧?
这是独属于郑国强的忆苦思甜饭。
他吃了馅饼,又喝了碗水,就钻进土窝子里睡觉去了,养好精神,明天还要开工。
☆
过完年,大家接着忙忙碌碌。
潘长青的研究天赋,加上有后世知识储备的谢赟,两个人算是强强联合,他们首先做的是特种钢材的研究,进展很快,可惜,他们俩只能做理论研究,用各种公式推演,要想实践、出具体成果,就得想别的办法。
潘长青考了考谢赟,发现她对于整个研究过程了如指掌,单独出去也能把事情汇报清楚,便笑道:“这就好办了。”
谢赟顿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潘长青说:“以你的名义给冶金工业部写信,汇报这些研究成果,你是贫下中农,一方面努力工作,一方面勤于思考,在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过程中攻克了特种钢材的问题,你会被树典型的。”
谢赟眼角嘴角都开始抽搐。她一个搞宣传工作的,能攻克这样的难题,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我难道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吗?”
潘长青一拍桌子,“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个天才!你要相信天才是真的存在的。你快写信,我把数据、研究过程都整理出来,交给他们之后,让他们自己委派钢铁厂去试验。”
“他们会叫我去京城做汇报吗?”
“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自己把研究成果做出来,全当没你这个人。”
“那我们不就被人摘桃子了?”
“摘就摘呗,别在乎那些。那不重要。”
谢赟:“……”
她看了看团队里的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个意思。
虽然自认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心里还有点愤愤不平,但谢赟还是动笔写信了。
为了做这些研究,潘长青和几位专家日以继夜、废寝忘食,他们是真的把国家放在了第一位,谢赟怎么能辜负他们的心意呢!
他们这个研究搞得十分宏大,涉及到钢铁产业的方方面面。其实谢赟并不太确定冶金工业部会不会重视。谁会相信一个小小的高中毕业生能想出这么多东西?
但是研究少了还真不行。
国内的钢铁生产工艺十分落后,产量倒是逐年提升,但是质量不太行,品种也太单一。
钢铁工业作为基础工业,如果这个搞不好,那别的工业发展都会受到掣肘。
哎呀,不能想,任何事情,只要一想,就得从零开始,哪个环节都需要改进,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真愁人。
从零起步是最难的!
谢赟以贫下中农的身份写了一封十分革命的信,宣扬了贫下中农要为国家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备战的决心和毅力,并附上了研究成果,寄到了冶金工业部。
她寄出去的论文是自己另抄的一份,潘长青他们写的原件被她妥善保存了起来。
她跟潘长青说:“这种情况是暂时的,等到以后局面好转,您和大家的努力一定会被人民知道的。现在我厚着脸皮先把功劳揽到我身上,以后我会跟世人说清楚的。”
潘长青说:“小谢,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功劳没有认知,你在这些研究中起的作用非常大。这些研究说是你的,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们算是你的研究助理。”
其他专家也笑道:“潘老说的有道理,小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