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的气氛颇为诡异,三兄弟一言不发。
到了府门前,黎琼黎瑾向来没有等待马车慢悠悠进府的习惯,径直叫停马车,也不招呼李遗,径直跳下车去。
李遗自觉跟在二人身后下了车。
正面上那比管城府衙门前还要威武高大的两尊不知名石兽,绕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在管城从未见过的高大门厅。
灰墙碧瓦,深庭大院。
大门处迅速有家丁迎接出来。
黎琼上得台阶将要跨过门槛,回头看到站在原地的李遗,恢复那副和煦的样子:“进来啊。”
李遗四下看看,自己的马和乌枪并不在身边,想了想,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走在黎瑾身边,他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动。
低头一看,黎瑾贴在他身边小心说道:“你别见怪,我哥就是这副臭脾气,他对洛京里的各家,向来不喜来往。以后你慢慢熟悉了就知道了。”
前面的黎琼站住脚步:“黎瑾。”
黎瑾缩了缩脖子,对李遗吐了吐舌头,快步走上前去,聆听兄长教诲。
“该补功课了。”
黎琼在黎瑾眼里还是很有威信的,黎瑾也不反抗,乖乖回了自己的书房。
立身庭院廊下,风从此处穿堂,吹起相对而立的两位同龄人的衣襟。
黎琼示意李遗同行,二人沿着长廊往里漫步。
黎琼率先开口:“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军营里,家里一般只有我们兄弟姊妹三人。嗷,还有个妹妹,今日也在的,不过没有见到。不打紧,稍晚认识。”
蹲了一下,黎琼选择直说:“你与姚文意,赵砚章早就相识?”
早有预料的李遗并无吃惊模样,却不知可否。
黎琼点点头:“明白了。”
二人无言走出几步,黎琼犹豫再三还是不甘心道:“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边,君皇赐亲是真,君可以游戏玩笑,臣却必须当真,我不知道父亲究竟作何想。起码我和黎瑾是对你的到来很欣喜的,家中很久没有新鲜事的刺激了。”
说罢,黎琼自嘲似地笑了笑,俊朗的眉宇间散不去的忧郁越发浓厚。
“从小就在这院子里长大,不爱出去,长大后越来越离不开这里,却又越来越渴望这院子里能有点变化。”
李遗没来由来了一句:“公子不觉得,交浅言深了么?”
黎琼笑着摇摇头:“不论如何,今天开始,你姓黎了。”
“我并没有答应。”
“你觉得有用吗?换句话说,严时这种人洛京还有很多,你一句答不答应就能让他们不找你麻烦吗?”
“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黎琼眼神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因为你是威侯府的人。”
“可是我不是!”
黎琼捏捏眉心,感觉白说了这一遭,干脆道:“君皇说是就是,你想要什么东西或许得不到,但是硬塞给你的东西你还真推不掉。”
李遗忍不住爆了句粗,黎琼连忙提醒道:“不要有下次,不然就是大不敬。”
李遗一脸吃了死耗子的表情:“你们在洛京混的人缘真差啊。”
黎琼笑而不语。
李遗扬扬手中的名帖,说道:“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等风头过去,咱们各走各的,看得出来你们父亲不喜欢我,我也不稀罕攀高枝。至于这顿饭,去不去,你说了算。”
黎琼袖袍一甩,自顾自走了:“请的是你又不是我。”
李遗疾步跟上他:“你们一个个都自由自在了,这么大的宅子,我往哪待着去?”
黎琼无奈,瞅瞅李遗身上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的衣衫和身上不时散发的异味,皱眉带着李遗穿廊过道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
“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就是旧了点,很久没人住了,但是一直打扫着,还算干净,你先在这里住吧。”
李遗颇为满足,追问道:“什么时候开饭?饿了。”
黎琼脸抽了抽,眼前这厮方才还说不想跟威侯府扯上关系,这会心安理得要吃要住,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的?
黎侯府大少爷亲自张罗来家仆奴婢,嘱咐好生照料着这位小爷,才逃跑似地离开了这座小院。
走出去许久,黎琼回想起方才李遗的一句话,忍不住暗自发笑。
大少爷在无人处个自呢喃道:“人缘差,哈哈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依旧不习惯旁人照顾的李遗,在几位家丁奴婢当中来回添乱,忍不住出手帮忙。
反而惹得这几位做活者手忙脚乱,腹诽不已。
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大公子的态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