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似水的软甲妥帖穿戴在身,赵砚章没来由有些热血,倒真想与这人交交手。
手下八人在范栓柱动手杀掉姚昶的下一瞬,已经错落有致地挡在他与赵砚章二人之间。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一旁的少年李遗。
范栓柱不得不将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几人。
气息绵长,意志坚定。
范栓柱一眼便看出几人非一般的战斗默契,有讲究的站位分工明确。
两人负责先手牵制,两人伺机出击,还有两人以防不测,最后方两人看似后手,实则死死守着他们主子三步距离之内的安全。
一上来就没有试探、容错的想法,给予了范栓柱足够的重视与尊重。
赵砚章自知这几人这种情况下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让自己以身犯险,毕竟他们真正的主子还是目前出征在外的开阳郡公。
所谓死士,不是敢死之士,而是死也不会让主子陷入危险的人。
赵砚章云淡风轻,在范栓柱与家臣死士对峙之时,打量起了一旁的少年,主动开口道:“诶,姚修武是你害死的?”
李遗一愣,旋即摇摇头。
赵砚章咧嘴笑了:“姚文意不想让你死又几次三番非要杀你,看得出来就算不是你干的也肯定跟你有关系。”
李遗在阴影中皱起无人看得见的眉眼:“你也要替他报仇?”
赵砚章耻笑一声,没有再搭腔,徒增李遗一丝疑惑。
范栓柱最终还是难以按捺自己,却也没有选择直取赵砚章,凝神静气中规中矩一拳当面轰出。
迎面那人正是八人为首之人,同样沉默一拳轰出。
没有什么惊人的动静,只是两只肉拳凭空对撞,一触即分。
范栓柱退回原地,脚踩姚昶,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掌。
死士则连连退后才止住身形,手掌不着痕迹地收回身后,可是整条胳膊无法抑制的颤抖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二人立马上前填补他退后露出的空档。
范栓柱却没有乘胜追击,一路横推至此,这是唯一一个勉强可与其硬撼的人,可这样的人,貌似还有七个。
而他们那个少年主子,凭其呼吸就能断定是个练家子,虽然尚做不到他这般收放自如,但是这种环境下,生死相向过于冒险了。
赵砚章敏锐地察觉到范栓柱的一丝犹豫,适时开口道:“朋友,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你现在仍然可以离开。”
范栓柱闻言,果断动身走向了李遗。
几名死士的心神不敢放松,可没有赵砚章的命令终究也没有妄动。
范栓柱拍拍李遗脑袋无声沿着来时路走回去。
直到二人的动静彻底不可捉摸,八名死士才卸下胸中一口气力。
与范栓柱对了一拳那人再也坚持不住,手扶右臂,颓然跪倒在地。
赵砚章亲自上前查看后,皱眉道:“没脱臼也没断,不过怕是裂了。”
那人因疼痛而苍白的脸上渗出黄豆大的冷汗珠:“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他缓缓将拳头示意给众人。
五指暂时舒展不得,指掌相连的关节已经完全变形。
赵砚章倒吸一口冷气:“这还是人吗?”
死士苦笑道:“这种人虽然不多,确实是有的。”
一旁另一名死士开口询问道:“大人,那人怎么办?”
是依旧愣愣傻在原地的姚杨,赵砚章对他没有兴趣,挥挥手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为首的死士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多一个人知道今日之事,日后就多一个多事之人。
询问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不多时又折返回来,将姚杨的硬弓与箭袋随手扔在篝火边。
至于姚家追责?自有人背得起这口黑锅。
赵砚章亲自监督众死士为那人简单上药包扎,随后告知众人等天亮后就撤出林场,这次的斗兽,到此为止了。
为首的死士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拾柒。
拾柒羞愧道:“大人,我虽不能再战,但还能做活诱饵诱来那只大虫。”
赵砚章瞥了他一眼,他便闭口不再言。
赵砚章懒得跟他解释,拾柒也将自己的主子想的太过体恤下情了。
他只不过是突然觉得狩大虫也无多的意思,早早出去等着看好戏更加值得期待。
再者说了,这狩猎林子就这么大,这两个人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如何收场也是个让许多人头疼的问题。
自己还是早早撤出去,当个装糊涂的玩主罢了。
另一边,寻到一个适合地方停了下来的亡命二人组终于开始了今晚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