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日落很快来临,斗兽密林中的喧嚣已经渐渐平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发浓重了。
见暂时没有新的乐子可看的赵一意犹未尽地下令今日诸人可暂且休息。
虽在洛京之内,但各家均不准返回自家府邸,同样是因为君皇赵一的习惯:斗兽观礼期间,狩猎场中宿营,赵一凭此回味自己那段草原之上卧览星斗,耳听风沙,蜗居帐篷的少年岁月。
虽无强令要求所有人跟从,但怎么会有那些不识趣的人。
数目更多的羽林军鱼贯而入,携带拒马、火炬等物沿着林子外围层层防护,以山丘为中心为这些天潢贵胄们开辟出不会被回头的野兽威胁的清净驻地。
赵一的王帐设在山丘顶部,四周戒备森严,挨着他的自然便是世子住所,依此层层向下便是各级侯爵将相。
至于更多人,便是在山丘下白日血腥表演的地方暂且休息,毕竟在君皇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闹什么不满的情绪来。
所谓陪太子读书的苦衷,莫如外事了。
山丘之上,几位军侯的营帐彼此之间都拉开了些距离,黎纲正面带怒容地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宝贝女儿。
这种大型活动,威侯府的二位公子黎瑾黎琼自然不会缺席。此刻一言不发地坐在下黎纲下首,屏气凝神不敢言语。
黎纲却将视线投向黎琼:“当时你在场?”
黎琼踌躇不知如何解释,黎瑜抢话道:“大哥当时离得远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从来不带他一起的。”
黎琼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黎纲却没有放过他,言辞严厉道:“我说过多少次,要好好保护你妹妹。血浓于水,就算你性子软糯,也该有点禁忌,更何况,你还是个男子,你的血性呢?”
黎瑾不服开口道:“可他爹是符信,大哥还不是听你的话,不要招惹是非。”
黎琼始终没有开口言语。
被女儿小儿子一番堵,再看看大儿子憋的面目通红都不敢出声言语,黎纲顿时一阵火大,厉声道:“我怎么会有你如此窝囊的儿子!”
黎琼立时跪倒在地,不知因恐惧还是羞愧而垂泪不已。
黎瑜顿时急了:“都说了不干大哥的事情,你将话说的这么重做什么!”
黎瑜搀扶起自己的大哥,不顾黎纲的愤怒让两位兄弟先行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去。
只剩下父女俩人之后,黎纲忍不住重重叹气,黎瑜话语也软了下来劝慰道:“大哥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不能跟你去沙场厮杀也没什么不好,做个文官也能安逸一生。”
黎纲摆摆手,示意自己介意的不是这件事,至于这沙场为刀俎,无兵为鱼肉的道理,不愿让这宝贝女儿家沾染太多。
他斟酌问道:“那符家小六子,你喜欢吗?”
黎瑜想也不想就否定道:“不喜欢,草包一个。”
黎纲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放下些心来。
黎瑜问他:“父亲,你会不会有压力?”
黎纲闻言哈哈笑出了声,摸摸黎瑜的脑袋,宽慰道:“都会替父亲着想了,看来真是长大了。”
随后话锋一转,黎纲又询问道:“那姚文意呢?我看你们平日里走的挺近的。”
黎瑜羞恼道:“哎呀,你怎么总想着这回事!文意哥哥就只能是哥哥。女儿没有喜欢的人,你别猜了!”
黎纲果然就笑着停止了猜测,脑子里却把洛京城中的年轻俊彦一个个过了一遍。
脑子里顿时涌现出几个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身影来,难道是他们几个?
此时此刻,山丘数里之外的密林中,进场猎兽的众人都不得那么安逸了。
姚昶身边有一人随行,同样是姚姓之人,不过与姚昶一般,同为姚姓的非本家之人罢了。
此时二人面前正有一具尸体,死状极惨,四肢折断,面目模糊,身上应有的甲胄和武器都已消失不见了。
姚杨从尸体的蛛丝马迹认出这人是羌骑之人,可以确定不是顺命营的人。
“算上水里那个,还有厥侯的府兵,这是第三个了,看来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姚昶点点头,不但能认出是人而非兽所为,他还从这些大同小异的死状上认出是何人所为。
过于熟悉了。
姚杨仔细辨认后,识别个方向,那应该是凶手追杀下去的方向。
姚昶却皱起了眉头,这与他们从发现第一具尸体起追查下来的路径上,又一个新的追逃方向 ,几乎要在这林子里画个圈了。
几乎不用多想,姚昶就明白了这人在做什么。
根本没想过要逃跑离开,而是要在这里转着圈地杀人。
姚杨忍不住紧张起来,作为第二批进入场中的贵族军户子弟他,他是目睹了那些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