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昏灯话别愁,家忧难舍教途休。
晓峰孤勇奔山校, 愿化烛光照幼眸。
冬日的夜晚,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大地,万籁俱寂,只有那凛冽的寒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咆哮着、怒吼着席卷过乡间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那路边原本就已经干枯的树枝,此刻在狂风的肆意蹂躏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瑟瑟发抖,发出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哀鸣声,仿佛在向这个寒冷的世界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与痛苦。
林晓峰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这条小路上,艰难地顶着这如刀割般刺骨的寒风,脚步匆匆地朝着李秀家赶去。他那清瘦而坚毅的面庞被寒风吹得通红,嘴唇微微发紫,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急切。他身上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棉袄,这件棉袄曾经或许还能给他带来一些温暖,但如今在这狂风肆虐的冬夜,它显得如此单薄无力。尽管林晓峰将棉袄紧紧地裹住自己略显单薄的身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些许冬日的严寒,可那寒意却依旧如同无孔不入的毒蛇一般,不断地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钻,直往他的骨头里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心中只想着尽快赶到李秀家。
历经千辛万苦,林晓峰终于抵达了李秀家那扇显得有些斑驳且破旧不堪的木门前。这扇木门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沉重,其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木纹。
站定之后,林晓峰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紧紧握住拳头,然后鼓足力气朝着那扇木门狠狠砸去。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传来,在这寂静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伴随着一阵轻微而又迟缓的“吱呀”声,那扇紧闭的木门才缓缓被推开。紧接着,李秀那张熟悉的面庞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林晓峰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一双眼睛也因为喜悦而变得亮晶晶的。
还没等林晓峰开口说话,李秀便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一边亲切地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一边将他往屋里拽。就这样,林晓峰在李秀的热情引领下,踏进了这间充满温馨气息的小屋。
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光线微弱而摇曳不定,在这寒夜中颤颤巍巍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着四周那有些昏暗的角落。林晓峰刚一进屋,便能明显感觉到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李秀轻轻地将那张看上去有些破旧、甚至还微微摇晃着的木凳拉到林晓峰面前,请他坐下。待林晓峰坐定之后,李秀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了一阵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秀才缓缓开口说道:“晓峰啊,我和张山……怕是去不成学校支教了。”
林晓峰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惊愕的神情:“咋回事儿呀?咱之前不都计划得妥妥当当的嘛,我们还想着要给孩子们修补桌椅,好好教孩子们更多的知识呢。这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李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唉,晓峰,这年月啊,想要顾着家里,又想着外面的事儿,实在是太难咧,根本就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呀。”
说着,李秀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俺家里现在有三个孩子了,大的才五岁,小的这才刚出生不久呢。张山他爹,也就是我公公,在队里干活儿那可是忙得很呐,成天早出晚归的,家里好多事儿可都指望着他挣工分来维持咧。可毕竟他一个人干活挣得少了,家里困难。张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多在生产队多干点活,家里会好点。”
李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婆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一直都有老病根儿,也不能让她太劳累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个家就更难了。”
林晓峰静静地听着,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难受极了。在这七十年代,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家里要是有老有小都需要照顾,那负担可着实不轻啊。他也明白李秀对支教这件事是寄予了厚望的,可家庭如今这般状况,却使得她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
“那张山呢?他也是这么个想法?”林晓峰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秀苦笑了一下,说道:“他还能咋想咧?张山这人你也知道,向来就是个实诚、顾家的好汉子。他一直都把这个家看得比啥都重,从结婚那天起,就发誓要让咱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呢。”
李秀顿了顿,接着讲道:“自从有了三姑娘以后,他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每天天还没亮就早早地起床了,先跑去队里把当天要干的活儿仔仔细细地安排好,还总是尽量挑那些能多挣工分的累活儿干,就盼着能多挣点儿工分,把家里的日子给撑起来。等从队里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照顾我和孩子们,忙着做家务,又是帮着挑水、做饭的,啥活儿都干得妥妥当当的,一点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