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所期盼的并没有降临。

    少年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忍着没有落下，他翻身上床紧紧搂着这个迟迟不醒来的人。

    忽然心生怨怼起来。

    “自私鬼……小气鬼……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他嗅着冷香，难过的心脏抽痛。

    从小师尊就是干净到闪闪发光的人，不像他一直在污泥里打滚，哪怕洗去泥污也阴暗可怖。

    他知道师尊不喜欢，所以他不放过一切和师尊待在一起的机会，观察他，模仿他，想着师尊总会喜欢他的。

    可是他没想到哪怕一举一动学得再像，肮脏的内心也不能重新整洁。

    师尊娇纵却总没有伤过他性命，他却因为不甘想要强迫师尊，却又敏感的被他的光芒刺伤，想把他羽翼折断，想把他的灵魂禁锢，想让他无处可逃。

    一切都是他的错……

    “师尊……你看看我吧……求你了……”

    少年埋在他颈窝重复着，重复着每天都会说无数遍的话。

    他看了师尊无数眼，师尊看他的却只有寥寥几眼，又很快被别人吸引走。

    明明他长得那么好看。

    太不公平了。

    “师尊，你身子又轻减了许多，腰细的都快断了……”

    他没发现怀中的人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眸，自顾自道：“原本腰就细，一做就疼，现在怕是弟子稍微动一下，你这腰就废了。”

    忽然肩上搭了一只手，少年烦躁的甩开，却又僵住。

    猛的抬起头就撞进那双温柔又疑惑的眼眸。

    “师尊？”

    万时运刚想回应，这厮又问道：“你是师尊还是那傻子……唔……”

    他揪着金澂的双唇，额角青筋跳了跳。

    “……孽……徒……”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吓一跳，嗓子哑的像是许多年都没说话一样。

    金澂眼泪一下就决堤了，从来没有觉得这声孽徒那么亲切过。

    “呜呜呜……”他委屈的把眼泪全都蹭在师尊肩头。

    很快就浸湿了一片。

    万时运觉得他像是一个移动的人形花洒，怎么会有人泪腺那么发达。

    而且这厮哭的是血，不会贫血吗？

    想到此，他还是撑着有些虚弱的手臂抱住……强壮的少年。

    怎么肌肉变得那么结实了？

    他随手捏了几下，羡慕的话从口说出来。

    “混账东西，你要……压死我了！”

    他真的有些呼吸困难，怎么感觉一觉醒来金澂变成熟了许多，眉眼都沧桑了。

    金澂打了个哭嗝，满脸血痕从他身上下来。

    “我会……好好给你补身子，让你没那么容易被压死。”

    “……滚。”

    万时运揉了揉眉心，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气短，嗓子干的疼。

    金澂给他喂了些水，见他喝了，忽然幽怨道：“之前我给师尊敬茶，师尊嫌我脏不肯喝，今日怎么喝……”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怀中的人把含在口中的水吐出去。

    金澂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黑下去的脸色，不敢再提，“……还喝吗？”

    万时运盯着他，冷哼一声重新喝了几口。

    “你们怎么突然融合了？”他把茶盏重重的放在金澂手心，有些好奇。

    金澂叹息一声，搂着他，苦涩道：“你睡了快十年……我都要等疯了……”

    他现在都觉得这是一场梦。

    “你一直不醒，我很害怕，他们应该也是这种感觉，然后你那个小金澂从北海带回来一颗珠子，里面都是他的记忆，我打碎后就融合在一块了。”

    “……还有那个傻子不知道怎么的，愿意主动和我融合。”

    “我一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但后来觉得都差不多，再然后……就分不出来了。”

    他有些忐忑的抱紧师尊，黑眸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表情。

    万时运只感觉现在心中空荡荡的，先是睡了快十年，再是三合一。

    原本拥挤的心房莫名就空出来许多位置。

    “乖乖儿？”

    “嗯。”

    “小澂儿？”

    “嗯。”

    “金澂。”

    “嗯？”

    少年撇了撇嘴，对这个称呼不太喜欢。

    “你该叫我夫君。”他轻轻吻了一下怀中神情恍惚的人。

    “做梦。”

    万时运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