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思好造反
淮南之战结束,接下来就是内斗了,北齐可是内斗行家。
这次掀起内斗的是一个生面孔,高思好。高思好本不行高,他被上洛王高思宗(高元海的父亲)收养为弟弟,辈分是高欢的侄子辈,和高澄、高洋一起长大的,擅长骑马射箭,曾经跟随高洋讨伐过柔然,官封朔州(山西朔州市)行台、南安王。高思好虽然封王,但他终究只是个养子,和那些高家货真价实的王爷没法比,所以极力讨好当地民众,在边境有一定名望。得知韩凤得宠后,又主动巴结,迎娶韩凤的女儿为儿媳妇。
淮南的丢失,让高纬疑神疑鬼,他更担心的还是西北边境,这里可是高家的发源地,是北齐的根基。于是,在574年年初,高纬让宠臣斫胥光弁去朔州巡察。斫胥光弁没啥别的本事,就像和士开、何洪珍一样,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讨高纬欢心,只要能揣度圣意,无所不用其极。斫胥光弁认为,高纬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是有戒备之心的,所以,他对高思好的态度很冷淡,相当傲慢。
高思好本来是想借机讨好高纬的,对斫胥光弁的招待高规格,除了好吃好喝,还有漂亮妹妹在一旁伺候,可斫胥光弁还是不满意。“特者大人,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么?”高思好脸色很难看,就想要发作,却被行台郎中王行思劝阻了。王行思来自太原王氏,已是落魄贵族,善于辞令,认为高思好有前途有想法,就应征进入了朔州行台工作。
斫胥光弁听出了高思好的不耐烦,也看到了他和王行思的眼神对视,越发觉得二人有阴谋,于是笑着说:“没有没有,挺好的。”一旦怀疑产生,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带了有色眼镜,斫胥光弁看高思好就是这样,回到邺城就说高思好的坏话,说他要造反。
送走了斫胥光弁,高思好破口大骂:“皇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我在这苦寒的朔州,给他高家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这样对我!”“王爷,朝中奸佞当道,干脆我们反了他!”王行思脱口而出。王行思一直以王伟为偶像,他希望高思好也能成为侯景一样的人物。
“好!本王也受够了这寄人篱下的生活,我要清君侧,”高思好猛然站起来,眼睛中透露着坚定,“先生,我们需要联络并州等州郡,就麻烦你写一篇文章了。”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王行思笔走龙蛇之间,很快就完成了《与并州诸贵书》:
“主上少长深宫,未辨人之情伪,昵近凶狡,疏远忠良。遂使刀锯刑余,贵溢轩阶,商胡丑类,擅权帷幄,剥削生灵,劫掠朝市。暗于听受,专行忍害。幽母深宫,无复人子之礼;二弟残戮,顿绝孔怀之义。仍纵子立夺马于东门,光弁擎鹰于西市,駮龙得仪同之号,逍遥受郡君之名,犬马班位,荣冠轩冕。人不堪役,思长乱阶。赵郡王睿实曰宗英,社稷惟寄,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为元辅,威着邻国,无罪无辜,奄见诛殄。孤既忝预皇枝,实蒙殊奖,今便拥率义兵,指除君侧之害。幸悉此怀,无致疑惑。”
大意是:“皇帝自小长于深宫,看不懂人心险恶,以至于宠信小人,远离忠良。致使滥用刑罚,嗜杀成性,胡人把持朝政,涂炭生灵,劫掠百姓。偏听偏信,残忍暴虐。囚禁了自己母亲胡太后,没有人子的礼节;纵容高俨、高绰两位弟弟,断绝了人伦情义。还放纵皇子们在东门夺马,让斫胥光弁这个小人在西市飞鹰走马,狗马这些宠物都得到了‘仪同三司’的称号,占据州郡高官之位,鸡犬升天,嚣张至极。赵郡王高睿,是社稷之臣;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代忠义,威慑敌国。这二人无辜遭受诛杀。本人既然是皇室宗亲,就有责任有义务铲除皇帝身边的小人。这是我的拳拳之心,大家不要再疑惑了,干吧!”
这一封檄文,可以说是斗志昂扬,一针见血,把高纬做的那些残害忠良的丑事鞭挞得淋漓尽致。虽然并州的高层并没有被煽动,但王行思的檄文得到了很多底层士兵的认可,很快,高思好聚集了几千人的队伍。
“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先生?”高思好对着行台左丞王尚之说。
“晋阳是国家心腹之地,我们快速占领晋阳,那些并州权贵才能真正响应我们。”王尚之和王行思一样,也是破落贵族,期望和高思好一起干大事,他负责处理朔州行台的日常军政事务,是高思好的大管家。
二月初,准备就绪后,高思好带兵向晋阳出发。到了阳曲,高思好自称大丞相,设置百官,让王尚之做丞相府长史。当时晋阳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是武卫将军赵海,他看到《与并州诸贵书》后,不以为然,直接扔在地上。赵海也是来自禁卫军系统,是高纬一手提拔起来的,事态紧急,赵海来不及请示朝廷,直接矫诏率兵抵抗高思好。
士兵们听说是对抗高思好这个大偶像,表示不买账,公然叫板:“只要南安王来,我们就高呼欢迎。”法不责众呀,赵海不能把这些士兵都杀了,那样会激起兵变,一边拿出好吃好喝安抚士兵,另一边加固城防,派人去邺城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