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走错门了吧。”黄依依有些生冷。
黄金叶哽咽了。
“妹,真的是你吗,我以为这一生都见不到你了呢。”黄金叶颤抖着嘴唇。
“你,你妹妹早就死了,你认错人了。”
“依一,当年是哥错了,不该把你赶出家门,哥不是人,你可知道,你走的第二年,大哥就被枪毙了。”
黄依依仍旧面无表情。
“在你们心里,我比大哥死得更早,且死相更难看些,我后来怎么拖着半条命走到今天,你们不去过问,也不去想。我身上虽然也流着黄氏家庭的血,可你们一个个怎么对待我的,不要我一一赘述了吧。”
“妹,你也得理解那个时候,人的思想封建,你走后,我也找过你,始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姨娘抑郁过度,也在第二年春上去世了,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哼,我在黄家算什么,连一个地上的草芥都不如,你们活得高高在上,所以,那时的我太年轻,太任性。”
黄依依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定格在二十多年前,往事如烟,如果时光倒退到那个年代,她仍然觉得无解,一个女孩子家,无力改变现实的时候,只有改变自己。
那年她和余淮海激情过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怀孕在身了。回到家里之后,她悄悄地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是黄怀银的三姨太,黄金叶和黄金奎则是大姨太所生,二姨太没有生育。平时这兄弟两个就没少欺负黄依依,如果在当时,让他们兄弟两人知道黄依依和余淮海处对象,还不把她打死。
好在黄依依和余淮海同校不同班,她告诉余淮海自己上赵家楼的,姓王,叫王依一。想想在当时,如果自己告诉余淮海,她是黄氏兄弟的妹妹,余淮海更不可能再接近她。
余淮海经常被黄氏兄弟揍得鼻青脸肿后,黄依依也清楚,可她一个女孩没有办法出面制止,更多的时候,她在两个哥哥面前,也会遭到无端的挑衅和殴打。她只能在背后盯着看,找个机会给余家报信,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流泪。
母亲在黄家,也很少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她记得在黄怀银去世后,她母亲更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在那个打土豪分田地的岁月里,挨打受骂全是母亲一人承担,黄家的福没享受几天,罪倒是全顶了下来。母亲抱着年纪尚小的自己,往往一哭就是到天亮。
意外怀了孩子之后,母亲告诉她,黄家彻底不能再待下去了,特别是让他们知道是仇人余家的后代,她会连命都没有的。
“依依,你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娘就这些家底了,你全带着,赶紧走吧,活命要紧!”
母亲趁着夜色,将她安排在一个小船上,也将身上值钱的珠宝玉器和一百多块大洋塞进了她的行囊中。
黄依依顺着颍河,漂游到了淮河岸边,她受到了惊吓,更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幸好,有一位拾荒的老太太收留了她,认她为干女儿,她本想这个时候去找余淮海,可她一直没有真正地迈过那一步,她怕余家不接受像她这种意外当妈妈的人。
几个月后,生下个男孩子,她心喜若狂,想着自己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谁知这个时候,又被人发现,村子里一个光棍汉,成天纠缠她,还偷走了她的一部分大洋。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当下,带着孩子来到淮河边,几次想跳入淮河欲寻短见。
“呜哇呜哇”,每一次寻死,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她望而却步。毕竟孩子无辜啊,她不能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同时,也结束了孩子的生命。
想来想去,她选择了将孩子放在淮河岸边,希望有缘人能够将他捡回家收养起来,她则连夜逃出皖地,顺着江河,一路向南。
和许多人一样,她成了当年偷渡大军中的一个,漂泊到南洋后,一个人靠着手头仅剩的积蓄,摆地摊,做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最后,代理各类文化体育用品,开了若干名牌店铺,一跃成了人上人。
生意的成功,没有让她有太多的幸福感,她内心深处仍然想念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她从孤儿院领养了怀桑,心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怀桑从华国自己的故乡归来,又让她燃起了寻找儿子的希望,那次和传奇见面后,她更加坚定了儿子没有去世的想法,但有更多不确定的因素,至今她无法确定,余传奇的真实身份。
讲完这些,黄依依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黄金叶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世上,哥哥死于非命后,他的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再也没有了,黄依依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妹妹自己的成功与自己和黄家毫无关系,可她身上流淌着那种在困境中不屈的精神,仍然是黄家的基因。
“这个问题也不难,我去找余万金和余淮海,他们想赖账都不行。”
“二哥,你想怎么样,你以为还是过去你那种的打打杀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