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安慢慢点点头。
自出了京城,一路上都有追兵。
就算是一时躲过了追兵,但只要他停下暂时休整,追兵就像附骨之疽,逐臭之蝇,没过多久就会追上来。
有好几次,追兵已近在眼前,薛五叔等人以命厮杀,护着他才及时逃脱。
出京城时,一共有二十几人,行至现在,只剩下他们五人。
薛平安心下黯然。
一块肉又递了过来,他摇摇头,将肉推到了一边。
“我吃饱了,你们快吃。”
“三公子,你才吃那一点怎么能行?再吃点吧。”薛五低声劝道。
薛平安摇摇头。
他没胃口。
说实话,刚才那几口肉,他刚吃进嘴里,就觉得有点恶心。
忍着恶心,把肉嚼烂后吞进肚里后,胃里一阵翻滚,差点让他将刚咽下去的肉,又吐了出来。
还是他咬着牙,紧紧抿着唇,把涌到嗓子眼的那口肉,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实在是不想吃,也吃不下。
“五叔,你们快吃吧,我真的饱了。”
薛五叔皱着浓眉,五大三粗的汉子,难掩焦虑。
三公子这才吃了几口肉,怎么可能就饱了?
“五叔,你别担心我,你快去吃肉,吃饱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上路。”薛平安低声道。
薛五叔没办法,对其他三人道,“都赶紧吃吧。”
说罢,他接过匕首,将另一条羊腿也割了下来。
割肉的时候,薛五发现收了他二百两银票的小兄弟,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手中的匕首。
这是怕他多割肉?
薛五看了那小兄弟一眼。
小兄弟抬眼与他对视,黑如点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点心虚都没有。
薛五暗暗挑眉。
竟敢与他对视?这小兄弟,难道不怕他身上的凶煞之气?
说起薛五,本是薛家家奴。
天生的手长脚长,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薛王爷挑中他做了亲随,亲授武功,待如亲子。
后跟着薛王爷上过几次战场,斩杀的敌人不说破千,也有数百。
因杀得人多,身上煞气十足。
在并州城,提起薛五爷,小儿能止哭。
朝廷发来圣旨,召三公子入京时,他受王爷所托,护送三公子入京。
后隐居京城,在暗中保护三公子。
只要三公子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必出手。
十年间,薛五化名秦五,带着一众兄弟们,在京城四海赌坊当打手,替赌坊要账为生,以掩耳目。
因在赌场当打手,左邻右舍也对他敬而远之。
只偶尔一次,他无意中偷听到,竟然有邻居拿他吓唬自家孩子。
“哇……哇……”
“你再哭,再哭就让隔壁姓秦的把你拎走,一口吞掉!”
“哇……嗝……”
哭声立止。
那一刹那,薛五险些把京城当并州。
后来,他就留了心,才发现,拿他当凶神恶煞,吓唬小孩子的不止一家。
“隔壁秦五专吃不听话的孩子,你闹吧,到夜里他就来抓你!”
小孩子尖利的闹腾声,立即消失。
薛五站在邻家院墙外,摇头失笑。
后来,见到小孩子怯生生地偷看他,他还故意凶眉瞪眼看过去,吓得小孩子们一哄而散,胆小的还哇哇大哭。
薛五则仰头,哈哈大笑两声。
这也算是无聊的京中日子,难得的消遣。
在并州,在京城,他都是被小孩子敬畏的角色,没想到在闽州与沧州的交界处,荒郊野外的林子里,会遇到个不怕他,还敢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小孩子。
好胆色。
薛五凶凶地朝细雨咧咧嘴,手中匕首极稳,麻利地将羊后腿割了下来。
细雨眯起眼。
薛五拎着羊腿,坐到了三公子身旁。
那小兄弟一直在瞪他。
瞪什么瞪?这羊腿可是他花了二百两银子买的。
薛五剔下一大块肉,一口塞进了嘴里。
细雨撇撇嘴。
哼,看在那二百两银子的份上,那男人多割了点肉的事,就算了吧。
她啃着手中羊腿,自己啃三口,给大白喂一口。
这会儿,对面那几人不再围着那少年打转,细雨看着顺眼多了。
这才对。
现在她再给大白喂肉,也不会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