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刚到床榻旁便就后悔了。
他赫然发觉不该对沈安若讲述妖?和狼群的故事,更不该讲什么“陪伴”。
在这个世上,你可以去怀疑女人的一切,却不能去质疑女人的忠贞。
忠贞,本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然,世人却又容易忽略一个关键点,这关键点更会使人百般迷惑。
自古以来,秦楼楚馆中的女子多出情种,看似和睦的夫妻往往又能做出些跌破眼镜的事。
倒不是说秦楼楚馆中的女子更可信,同床共枕之人信不得,而是,要从女人的思维方式上找根源。
不可否认,大多女人会陷入一根筋的思维模式中,比如她们惧怕某人,无论这人做什么都会使她们打心底里生怕,从而不敢靠近,非黑即白。
再比如,她们第一眼觉得某人很坏,不管这人再殷勤款款,也都改变不了对这人的印象。
之所以不容易改变,无法扭转思维的根本原因,一是压根就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二是两人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能试出本性的事端。
在此情况下,闺阁女子就更处于劣势了,通常都是匆匆一眼,再无交际。
这种一根筋的思维方式是必然受限的,受限的不止是思维,亦有行为。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最飘忽不定的,那也一定是思维。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对方脑中会迸发出怎样的想法,就正如你压根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怎样一般。
想法在时时变动,人也会随想法和直觉产生各种情绪与喜忧,没有定性,又周而复始。
所以,一个女人是否忠贞,不取决于身份和地位,而是取决于她那时那刻在想什么。
确切地说,假如某天齐麟身死,沈安若只沉寂在昔日温情中,过往的种种美好又完全战胜了身为人母的责任和守护北疆的使命,那她就极有可能会随齐麟而去。
倘若,面对齐麟身死的事实,她能将重点移到别处,不管是孩子也好,北疆百姓也罢,哪怕是身边的小猫小狗还需要照顾,都能成为她狠不下心离去的理由。
这也是为何人需要朋友的原因,朋友并不能指明道路,也不能成为明灯,亦不会比自己高明多少,但,朋友却能“混淆视听”。
其实,朋友与亲人存在的意义是一样的,她们做不到感同身受,也做不到替人受过,却皆能做到“混淆视听”“乱打一通”。
这些话,应还没人提出。
因为,这些话否定了友情和亲情的价值,着实算是负能量。
但,智者永远懂得负负为正的道理,任何人的存在都具有不可磨灭的意义。
——帮不到自己,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顶多陪同买醉、大骂一场,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价值体现。
说到底,齐麟所担心的也不过是怕沈安若会做傻事,他曾明确与沈天挐讲过,自己需要用一场假死来探明真相,也需要一场假死将自己置身事外。
若按原本计划,他成为天下寒门子弟的先生后,也该假死脱身了。
在尚不知沈安若会做出何等选择下,他今日偏偏又与沈安若讲了妖?和狼群的故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还真是蠢得可以,蠢得无可救药。
他在心中频频责骂着自己,却也不禁朝窗外望去。
沈安若的背影很孤独,孤独到无依无靠,连地上的影子都淡漠了起来。
齐麟不得不缓叹,也不得不增加能使沈安若继续活下去的筹码。
接下来,他势必要将北疆文武科举搞得如火如荼,最好能震惊朝野上下。
唯有如此,萧文景才会生出在全国开科举的想法,一些居心叵测的朝臣和那些见不得光、藏在阴暗中的人也才会借题发挥,生出“妙计”致齐麟于死地。
要按道理来讲,大襄能开科举是件利国利民之事,能选才任贤,也能使有志之士挥发所学和才能,最好能百家争鸣、处处争胜,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说实话,齐麟还挺讨厌吵杂的,一大堆人整日喋喋不休、相互攻击不断,什么你强我弱,谁谁的言语更在理等等诸如此类的画面真是不胜其烦。
可,学问、学问,不学不问、不争不吵又怎能进步呢?
整日在自己的思维中洋洋得意,没人骂醒,也没人抬杠,那管什么用?
智者是需要去辩证的,也是需要去争高下的,倒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而是自有一群聪明人会记录下他们的说法和看法,从而加以汇总,再填补不足。
说真的,齐麟还真就不敢想象被记录下来的思想和智慧能给后人带来怎样的帮助,但,毋庸置疑的是定也能使后人充实起来。
下棋之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