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已过,就是天暗时,也会有船只往来,他们的离去并不突兀。
过了半刻钟,江六开始爬坡返回铺子,花墙下的鲜花儿又换了一批,三哥昨儿个撒下了花种,等栀子开花儿时,他们也该回来了。
甄婶子被安排回了村,果园已经修建完毕,会接果树的余老翁一家也搬了过来,还把他家的果树都挖了带来九河村,都是品相不错的老树,江六给的银钱也不少。
断崖那棵山核桃树,也被移栽进了果园,怕它活不了还买了生长营养液,恹恹了几日,已经有回春的迹象。
狗蛋没在,接替他做串串的人换成了炒瓜子的婶子,对外只说寻亲去了。
江六刚坐下,打算歇一会儿再进镯子,没喝补药对身体有点儿影响,此时善堂的孩子们进门,他们来领今日的肉食,要腌制了才能炭火烤。
“小六哥,你今儿个来的真早。”
“六哥,今天有卤鸭脖和鸡脖吗?”
这是善堂先锋队,每日拿货都是他们,有四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一岁。
有正经事儿干,换了干净的衣裳,挺起胸膛做人,如今谁还看得出,他们曾经是跪地讨饭的乞儿呢。
烤串摊子生意红火,午时开烤一直到丑时才结束,菜品也在增加,肉类和菜类都受欢迎,有时还会有卤货。
鸡脖鸭脖这类的卤货,会拿给他们烤,收的价很低,不亏本就行,客人们会买卤过的猪蹄和大肠,让孩子们帮忙加工,收四文钱的加工费。
善堂有位小姑娘,在厨艺上特别的有天赋,她就听江六提过一嘴油条包糍粑,就开始研究做法。
这些孩子对江六的信任仅次于邢五,只要他说这事儿能行,他们就花心思去做。
现在油条包杂粮粘糍粑,一个要卖七文钱,要沾糖酱就多给一文,烤串摊子有烤的无味糍粑,沾糖还是沾辣子粉都行。
喊来乌雅,让她给孩子们说说今日有没有多的卤货,江六问道:“你们这几日怎么不卖烤鱼了?尽烤些河壳子。”
河蚌烤出来也很香,里头加了蒜末小葱和碎辣椒,劳力们愿意花三文钱买河蚌,对他们来说,其他肉类卖的有些贵。
最大的孩子叫邢原,上前答道:“近来杂鱼价高,比年节前涨了两文,我们打算开春后,鱼价贱些再卖烤鱼。”
乌雅知道内情,但她没告诉江六,东家已经很忙了,没必要再为这些小事烦心。
听邢原这样说,江六笑了笑:“行吧,那之后卤货给你们加点儿量,去拿货吧。”
“是。”
“谢谢小六哥。”
“谢谢小江哥哥。”
有人带他们去灶房,江六看了眼乌雅,淡淡说道:“邢五不在,你帮他看着点儿善堂,别被人欺到头上,也不敢还手。”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善堂还在成长中,暂时没有还击的能力,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树苗终究会长成参天大树。
他自己就是卖菜郎,哪会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定是那些打鱼的,红眼病又犯了,看孩子们生意好,联合起来提高了杂鱼价。
小杂鱼值钱吗?不值钱。
但对孩子们来说很值钱,一条三指宽巴掌大的鱼,除去成本他们能赚两文钱。
提高鱼价增加了成本,那两文没了只能打平,他们虽然人小力量不大,但也不是傻子,不会为维持客源,做亏本的买卖。
乌雅点头:“好,奴知道了。”
那些个卖鱼的,也就欺负欺负小孩儿,遇上硬气点的普通人,瞬间就蔫了。
不就是杂鱼嘛,这也没啥难的,也就是图他们渔村近,鱼货够新鲜,既然他们不稀罕小买卖,那就转给远些的村子吧。
乌雅让收菜的小伙计,在木牌上加一个杂鱼,卖菜的人不走正门,他们走西南角的小门儿。
刚把杂鱼添上,就有送菜的人问这是要啥啊?他不识字。
“收巴掌大的杂鱼哩,老翁可能弄来?每日只要十斤。”小伙计利落的接过他的背篓,里头是野葱和荠菜。
这两日野菜多了起来,卖菜的人来的早,有的寅时就出门了,只为早早的卖了菜,还能赶上第二趟。
卖菜老翁呵呵笑道:“小老儿在的村子有一处野塘,里头还真有毛毛鱼,巴掌大的不难寻,再到附近村落凑凑,十斤不难。”
清溪码头有店家收菜,不论是野菜还是自家种的菜都收,价格公道,收菜的小二眼睛也没长天上,只要菜没问题,他们绝不会压价。
消息越传越远,隔壁镇现在也有人送菜,不过是路程远了些,农人最不怕的就是花费时间,能卖上银子,走一夜也甘愿。
“那行啊,只要鱼是活的咱就收,您能保证每日十斤,我就把这牌子撤了。”小二哥手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