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中你是看你老实。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少说多做知道吗?”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嬷嬷趾高气扬的教导着跟前的小丫鬟。
“知道的,嬷嬷。”阮苔乖顺的低着头垂着眉。或许是因年纪尚小还未长开她的五官显得有些寡淡,好在皮肤白皙,眼眸清澈水润,倒是显得有些乖巧玲珑。仔细看右边眼眸下还生了颗好看的红痣,更为她的五官添了几分韵味。
桂嬷嬷斜昵着她,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行了,大少爷等着呢。看你乖巧,嬷嬷我就多提点你几句,咱们大少爷吧......啧”
她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大少爷性子怪,挑剔。发起疯来咱们的当家主母陆夫人都要惧他三分。你进院了可得机灵些,莫学前头那几个,刚进院两天就被撵出来了。”
她摇了摇头尖着嗓子有些无奈道:“莫说你一个穷酸先生家的破落户。城东那开客栈的吴掌柜知道吧?家里的女儿自小当大家闺秀培养,那学识品貌在晋阳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想巴结咱陆府,自降身价说要来给大少爷当大丫鬟。你猜怎么,才进院一天就被大少爷撵出来了,说她长的不正经。哦哟哟这大少爷也真是作孽,这娇滴滴的小姐,说话轻声细语,走路都不敢迈大步,怎的就不正经了。”
阮苔咬着唇,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那手心里全是汗水。难怪早就听说陆府在选侍女,这么久了她竟还有机会进府,原是主人家太挑剔。
这陆大少在晋阳的名声不太好她是知道的,听说暴戾疯癫,不似陆老爷和陆家二少爷一般亲厚。从商吧,他至今对家中生意一窍不通,整日流连些青楼酒坊。从政吧,也曾拜了天朝名师顾先生为师,至今却是连个秀才也为混上,是顾先生最不中用的学生,要知道连续三年的金科前三甲都曾是顾先生的学子。就连他爹只是在寻常私塾念过几年书,也是早早就过了乡试成了秀才。
起先听说这样的人竟要选书房侍婢,众人皆笑谈定是消息误传,这陆大少哪里是会进书房的人。
但不管是哪个少爷要选侍婢,能进陆府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这陆家现在可是天朝四大皇商之一,富可敌国。
她本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女子,并非贱籍。父亲在世时是个小有名气的秀才,在城南设了间散馆,家中温饱尚可。一年前父亲害了场急病走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她和母亲只能抛头露面出来寻些生计,好在父亲在世时曾教了她些学问,让她有了这个机会。
二人七拐八拐绕过楼台水榭到了大少爷住的院子臞(qu)仙园。这院子因种满红梅而得名,原先是大少爷的生母沈芙蓉的住所。后面沈芙蓉仙去,陆老爷又续了弦,大少爷就搬来这院子住了。
青瓦白墙,围墙倒不是十分高,有几株长势喜人的红梅越过围墙稍稍探出些头来。透过拱形门可以看到被白雪覆盖的琉璃瓦屋顶,坐落在红梅花海中,宛若一座世外岛屿。
阮苔稍稍看一眼,就低下了了头,敛着眉跟着桂嬷嬷进了院。
砰的一声“少爷.......少爷饶命.....奴婢......奴婢不敢了少爷。”冰冷湿滑的地上,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湿淋淋的跌坐在地。旁边是打翻的水盆。她似乎怕急了门内的人,脚努力的往后蹬着,身子也朝后面倾。寒冬腊月上身竟只着了件肚兜。
桂嬷嬷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扬,缩着肩膀停下脚步低着头站在一边。方才睡眼惺忪左顾右盼的小厮,现在挺直了身子,奋力的扫着地上的雪。
阮苔跟着停下,忍不住抬了头。带些震惊和同情的看着地上的丫鬟。这......这大少爷怎的这般作践人,这么冷的天......她惊惶的朝顺着那丫鬟的目光朝门内看。
敞着的门里慢慢走出一道身影。还散着发,光着脚,披了件青墨色长衫。想是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洗,但是却不见半点邋遢。五官也出乎意料的俊朗,目若朗星,眉若青山。这样的容貌本该引人注目,如果能忽略他阴翳的眼神。更何况他手里竟然还执了把剑,那架势可不像只是拿出来唬人。
那人出来后像看蝼蚁一样的看了眼地上的丫鬟,察觉到边上站着其他人又皱着眉转开头朝她们看过来。
阮苔惊惶的低下头,这就是大少爷?怎的这样可怕,手里拿着剑莫不是要用剑教训那丫鬟?她紧张得小腿打颤。
陆少爷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无甚兴趣的转开视线,挺拔的身躯来到那丫鬟跟前,略偏着头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爬我的床。”眼里满是嘲弄鄙夷。
“少爷饶命....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呜呜”那丫鬟见他没直接提剑砍来,大着胆子,改坐为跪。卑微的用手抓了他的鞋尖求饶。
阮苔缩着肩膀悄悄抬眼看着那丫鬟,那丫鬟倒是长得好看,眉清目秀。只怕是见大少爷生的好,想冒险给自己找个出路吧。只是陆少爷这般神情,想必是极看不起身份低下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