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潇死死抓着被子,指骨泛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尾微微有些泛红。
厉行渊受伤的手还是有些不方便,虽然拆了石膏,但还是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可见沈潇潇这样,他也顾不得许多,单手将沈潇潇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低头,薄唇吻了吻她的发,放低了嗓音,“是不是做噩梦了?”说话间他吃力地抬手,将她贴在脸上的头发拢在耳后,“没事了,我在这里守着你睡!”
沈潇潇慢慢回神,仰头看抱着自己的男人,嗓音有些哑,“她快死了。”
厉行渊知道她说的是谁,眉眼沉了沉,并没有打断沈潇潇的话。
“皇甫爵说,医生那边下了病危,她没几个月可活了。”她轻声呢喃,“明明我对她已经失望了,明明她不是一个好妈妈,明明都不爱我这个女儿,可是……”
在知道她就要死了的时候,她还是难过地做了噩梦。
其实这种事,厉行渊再明白不过,就像当年即便知道母亲背着他做了那件事,让他将自己喜欢的姑娘排斥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以至于失去她。
他也有过怨恨的。
但看到黎婉华躺在病房内昏迷不醒,他还是担心。
说到底,那是自己的母亲。
有怨恨是有怨恨,在生死关头,说一点儿都不在意是假的。
“潇潇,她的病不一定就那么严重了,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乔秘书去查了。”厉行渊知道她心里害怕,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哄着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嗯?”
“厉行渊,我明天想吃阳春面。”
“好,明天早上我给你煮。”
“我还要吃两个溏心蛋。”
“好。”
沈潇潇将头靠在他肩上,垂下眼睑,“你现在怎么那么好说话,好使唤了?”
厉行渊轻笑了下,薄唇抿着,“以前不好说话,所以丢了老婆,现在好不容易抓住,那不得听话些?省得你再不要我。”
沈潇潇撇撇嘴,“本来就是你的错。”
“嗯,是我的错。”
厉行渊就那么抱着沈潇潇,两人很安静,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直到沈潇潇实在困了,就那么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她,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些吃力地将沈潇潇放在床上,揉了揉手臂,才往浴室去。
等他出来,昏暗的壁灯下,他看着沈潇潇熟睡的脸,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床,挨着她躺下。
月色皎洁,微弱的光线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沈潇潇不知道怎么又醒了,侧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古老钟表,凌晨四点。
原来还没有天亮啊。
耳边传来男人淡淡的呼吸声。
她侧头看了过去——
是厉行渊。
他穿着黑色睡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一向清冷的容颜到现在却也显得有几分柔和,只是眉心紧蹙着,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恍惚,她想起他们刚结婚,那时候他从不抱她,除了床笫之事。
现在他也不抱。
是怕她生气么?
目光往下,触及到他受伤的那只手,纱布隐约有些沁血。
好像她记得,他晚上抱了她来着。
这男人不要命了?
“厉行渊?”沈潇潇低声叫了一声。
可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呼吸均匀,看样子像是很累。
季城不是说他常年失眠么?
这像失眠的样子?
睡眠质量可别太好!
起码比她好多了。
沈潇潇掀开被子,起身往厉行渊身边挪动,最后趴在他胸膛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那只受伤的手。
果然是伤口有些裂。
血隐隐沁出来,染红了绷带。
沈潇潇轻叹了一声,赤脚下床往楼下走去,拿了医药箱就回来,又用鲨鱼夹将头发随意挽起,盘腿坐在床上,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解开他原本绑着的绷带,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
一边涂,一边吹。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正当自己还年轻,受了伤,好得快么?”
安静房间内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好在裂开的伤口不严重,沈潇潇简单处理了下就包扎好,合上医药箱,准备下床将药箱摆在桌上。
男人缓缓睁开眼,看着女人的背影,眼底都是笑意。
她给他上药的样子很温柔,动作很小心。
像极了当年的她。
见女人又折返回来,他又闭上了眼睛,像从来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