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如此。”赵时洲听罢轻嗤一声,“你大费周章就为此事......”
他环顾四周,如今的情况确实不是他能突围出去的。
可若是回到了南阳,本就对他心怀不满的父亲知道了他此行不仅一无所获还丢了全部兵马,那他才怕是真的要被彻底抛弃了。
“我就算将兵符予你又如何?你能调动的了那些兵马吗?”
“皇权在上,有何不能?”江绾反问道。
“若是那些兵马随南阳王造反,哀家收服尚且需要些手段,可他们既然选择随你拦截燕州军保卫先帝,那便是心向陛下,有何不能?”
“你清楚的,那是因为他们只听我的。”赵时洲洋洋自得,他突然意识到江绾杀不了他,因为如果杀了他,那他的父亲就可以以报杀子之仇的名义率领众军起兵了。
可他并不清楚,从他答应拦截燕州军开始,他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落入了江绾的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殿下应当比兵符有用,”江绾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们齐齐他们围拢过去,“抓活的。”
“等等!”赵时洲连忙打断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江绾闻言轻笑一声,并不作答,但却让士兵们止住了脚步。
“做事做绝恐遭反噬,宫变之初我帮了你,但你却负了我,此事乃我粗心之过,愿赌服输。可你若要变本加厉将我软禁,那你手下的人会怎么想呢?”
此话一出,刚刚还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这无疑是点到了周围士兵的心理防线。
“你说的对。”出奇的,江绾并不反驳。
夜色实在深沉,磨叽了这么久,她有些困了。
“我可以将兵符一分为二,予你一半,若入南阳后无事发生,我会替你守好汴州,可若是真如你所猜想一样,那我也好举兵反击。”
“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守汴州。”江绾反驳道,计划将成,就连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娘娘,若要反,在下早反了。”赵时洲也舒缓了气息,二人都嗅得到,谈判该进入尾声了。
最终,叶尖悬挂的露水在车幔上缓缓晕开,马蹄踏过潮湿的土壤,借着微光向城门行进。
江绾的拇指摩挲着半边兵符,她原本还有更好的计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会做的让大家都皆大欢喜,可那种方式,她在还是魏王世子妃时,就不用了。
“停车!时辰未到,何人胆敢擅闯城门?!”
来者骑着战马将他们截停,可还不等他看清车幔上的纹样是哪家人,就被身后的军官喝止了回去。
“吴大将军求见!”那军官跪在地上,简短的话语不仅彰示了车内人的身份,更将刚刚拦截的守门士兵吓得滚落在地。
车内宫女得了江绾的默许,她拢着外袍走下马车与军官耳语了几句,军官闻言频频点头,招手示意众人动身,准备开城门。
马车驶入空巷,吴子言应约而至,他已经得到了南阳王世子离京的消息。
车门打开,弥弥馨香中混入清冽的冷气,令江绾的困意也驱散了几分。
这还是他们自颜言死后第一次私下见面,她想吴子言肯定做了许多心理准备。
“兵符拿到了?”丝帐后,吴子言直言不讳,连问候语都省了。
“拿到了半个。”江绾毫不掩饰,在烛火下挥动着手中的兵符。
“那要留他半条命?”
“吴大将军比我清楚,半个兵符可以号令军队吗?”江绾反问道。
吴子言沉默了,答案昭然若揭:不可以。
“你不必以他为鉴,我许诺你的绝不是空话。”见气氛沉寂,江绾以为他在为此后怕,连忙解释道。
“我自然懂。”吴子言沉声道。
他的视线飘然,扫过一尘不染的几案,忽的定睛在了那熟悉的瓷瓶上。
“我以为你会销毁......”他欲言又止。
那年玉硕城,赫连朶交付于他看押的那晚,江绾的信件也悄然而至,其中也放着这样的一个小瓷瓶。
江绾听身前人止住了话头,有些不明所以,她伸手拂开丝帐,随着吴子言的视线一起落在了案几上。
“呵,”她轻笑一声,“他的最后一杯酒,还是你送的呢。”
“你如今不会觉得,这个做法腌臜吧?”她有些不放心,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会...”吴子言摇了摇头,“战俘自是该杀的。”
“可他一人换了十座城。”
“那不是他换的,那是庸居关的将士们换的。”吴子言反驳道。
他不愿深思从前,因为关于战场上的事,悲痛往往要盖过喜悦。
未等江绾再说什么,他飞快的调转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