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郑坚很不耐烦地瞥她一眼。

    “咳咳，没什么事放下东西就出去吧，我与殿下还有要事相商。”

    蔷薇没立即答应，而是转头望向萧衍……

    萧衍拧拧眉头：“嗯……你先出去吧，本王有事会叫你。”

    蔷薇这才乖顺地离开。

    郑坚悄声附在他耳边：

    “殿下，属下老觉得这小娘们想魅惑您，您可得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萧衍拧紧眉头：

    “嗯？管到本王头上来了！”

    郑坚赶忙行礼：

    “属下不敢。只是我感觉这个蔷薇越来越奇怪，许是知道您才是正经的皇位继承人，所以越来越想上位了？”

    萧衍厉声呵斥：“大胆！”

    郑坚秒怂。

    “属下不敢乱说。”

    萧衍指着帐门：“滚……”

    郑坚悻悻离开后，萧衍一个人想了很久，该说不说，蔷薇确实越来越奇怪了。

    她总是时不时黏在自己帐内，对自己的文书、函件貌似也很感兴趣。

    萧衍心里清楚，她或许不只是想攀龙附凤那么简单。

    但他还不确定蔷薇到底有何目的，所以只能继续暗中观察。

    郑坚走后，萧衍思来想去，决定去看看萧宁。

    他往脸上蒙了块黑纱，随即去了关着萧宁的密帐。

    萧宁已经睡醒了一觉，此时正抱着一只大鸡腿拼命啃，这几日他没怎么好好吃饭，说起来是真的饿了。

    见萧衍进门，萧宁将鸡腿往身后一藏：

    “谁？！”

    萧衍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萧宁紧紧攥着鸡腿，眼眶噙泪，奶声奶气道：

    “你们到底是谁呀，知道我是谁吗！哼，你们绑架我，我皇叔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日飞虎营将萧宁抢回来时并未声张身份，萧宁年纪小看不懂军旗，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实际上就是北寒王的麾下。

    萧衍唇角微勾，声音略加粗道：

    “哦，是吗？你是谁，你皇叔是谁？说来听听。”

    萧宁抱着胳膊撅起嘴：

    “哼！我叔叔可是赫赫有名的北寒王！他只需要轻轻挥刀，就能将你劈成两半，哼！”

    “我叔叔战无不胜，敌人见了他都吓得哇哇叫。”

    萧衍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孩，北寒王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萧宁眼神瞬间黯淡，随即委屈起来：“呜……母后说的，朕都好久没见过她了，呜……母后………”

    想到母后，萧宁手里的鸡腿瞬间不香了。

    他将鸡腿一把扔掉，一个人扑通蹲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萧衍感觉心里一颤。

    他又想到了孟月，脑海中猛然浮现起那日那座高耸入云的悬崖，那件被树木碎石扯得稀烂的衣裳。

    不由心口剧烈疼痛起来。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萧宁，他母后已经死了。

    萧衍脸色铁青，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他大口吸气，费了半天劲才让自己稍微缓过气来。

    萧宁张着嘴巴哭得稀里哗啦，完全不管其他人此时在做什么。

    萧衍故意加粗嗓音，将手里的一件狐绒毯子随意扔给他。

    “晚上记得盖。”

    萧衍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内心很纠结，这几日一个人不停地反复思索，不是没想过要杀掉萧宁。

    因为他是萧止的儿子。

    但今日他真的见到了他，见他哭得那般伤心，又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决定暂时留下他一条小命。

    因为他是孟月的儿子。

    一个小屁孩而已，如今无父无母，就算以后自己登上帝位，把萧宁当个玩意儿养在深宫里也不是不行。

    还赚一个优待废帝的好名声。

    或者将萧宁送出宫，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托人领养，让他一辈子也没有再回京都的机会。

    再或者，索性将萧宁送进军营，让他也尝尝军队的苦头，为他那个丧心病狂的父皇赎罪。

    即便将来战死，也能死得有意义。

    萧衍裹紧披风轻轻转身的一瞬，已经为萧宁想好了无数种可能。

    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杀他了。

    蔷薇鬼鬼祟祟，一直在萧衍的大帐外徘徊，目光时不时四处乱瞟。

    因为关押着幼帝，所以萧衍特意加强了守卫，他最近下了命令，若无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