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睿没有避让。

    他确实有难处，但没必要让别人来体会他的难处。

    他的母亲，他的幼弟，都在太子手中，他不得已成为太子的棋子。

    这次他能来金平，是因为，太子要落败了。

    “将军，我自知罪责难逃，除了来请罪，还有一事——京城变天了。”他开口，“皇上病危了……”

    程长宴拿剑的手一顿：“何谓病危？”

    “皇上中毒了，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活一日，算一日。”赵子睿缓声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但如今皇后和太子都被幽禁了，四皇子在监国，为了不引起朝廷动荡，这些事都被三公九卿压下去了，只有极少的人知晓。”

    程长宴眉眼很沉。

    四皇子监国的事，京中的探子已经给他传信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病危了，本来身体就被那腾龙丹快掏空了，如今毒素蔓延五脏六腑，怕是命在旦夕！

    虽然恨这个父亲。

    但！

    他从未想过让父亲死去。

    “该说的话我说完了。”赵子睿合上眸子，“我辜负了晚枫，盗走了不该拿走的东西，你杀了我吧。”

    程长宴的唇绷成直线。

    从赵子睿失踪后，他就特意安排了十几个暗卫前去京城查探赵家的消息。

    果然，赵家夫人和幼子被太子控制了。

    既然有难处，可以说出来，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他无法接受背叛！

    程长宴移开长剑，冷冷开口：“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晚枫面前。”

    赵子睿声音干涩：“我想和她见最后一面。”

    “方才你已经见到了。”程长宴眸光冰冷，“我留了你一条命，怎么，还要得寸进尺？”

    赵子睿垂下头去。

    他看向程晚枫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转过身离去。

    李知月从罩屋走出来：“皇上，中毒了？”

    她记得，原着中的皇帝是忽然之间暴毙而亡，想来，也是被四皇子压下了中毒的事，待得四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便直接让皇上病死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没想到，也没有改变书中的主线剧情。

    她正要开口。

    程晚枫从院子旁侧的厢房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他中毒了，马上就要死了吗？”

    程长宴摸了摸她的脑袋：“暂时，应该不会死。”

    朝廷大部分都是太子党，陈家党羽占了朝中一半人，拉拢这部分势力，需要时间，皇帝不会这么快驾崩。

    但，有些事也说不好。

    院子里忽然沉默下来。

    李知月抬起眼：“长宴，晚枫，那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我想，该救还是得救。”

    程晚枫一把握住了李知月的手：“如何救，能救吗，救的了吗？”

    程长宴摇头：“我们兵力有限，靠火药或许能拿下北方城池，但——”

    他顿了一下，“都是大魏子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火药。”

    “那就制造混乱，让四皇子主动出手，我们以静制动。”李知月看向程晚枫，“或许，还得你去见赵子睿一面。”

    程晚枫咬住唇：“他利用了我，我利用他，礼尚往来，没什么不妥。”

    京中。

    一道折子递进了养心殿。

    四皇子宁烨坐在养心殿看折子。

    养心殿中，皇帝昏迷躺在龙榻上，边上是三公九卿在看奏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就来找宁烨。

    宁烨声音沉痛道：“昨夜父皇又吐血了，御医说，时日不多，还要继续瞒着天下人吗？”

    “若皇上病危的事传出，朝堂大乱，民心也会乱了。”大学士叹了口气，“太子为了尽快登位，居然给皇上下毒，臣认为，应尽快罢黜太子！”

    宁烨一脸不赞同：“只有父皇醒来，才能罢黜太子，我们只有等，继续等。”

    “可万一，皇上要是永远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太师脸上带着愤怒，“皇上要是在昏迷中驾崩，那，太子名正言顺继位！”

    “弑父之人，没有资格为一国之君！”

    “必须废黜太子！”

    “臣附议！”

    三公九卿全都跪了下来。

    宁烨的眼泪忽然流了出来，跪在了龙榻边上：“父皇再不醒，儿臣就只能违背祖宗法制废了太子哥哥……是他意图弑父在先，还请父皇宽恕儿臣！”

    太傅跪地道：“太子废黜后，必须再立新的储君，大魏皇室，唯有四殿下有储君之德！”

    “臣附议！四殿下该为新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