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恒醒来已是两日之后。
他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
伤口挣裂,白色纱布上又晕出鲜红色血渍。
“不要!”
梦中恐怖依旧延续。
原本稳坐在莲花宝座的菩萨突然化作一摊血水。
那血水凝聚成一条红色绸子,在半空中扭动,不停狰狞出千万张恐怖的人脸。
楚昱恒绝望的大口呼吸。
梦里,那红绸追着他不放。
无论他躲到哪里都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跌倒,又爬起来,
他抓着身边的东西砸过去,
可那红绸戏谑般不依不饶。
他问菩萨他到底错在哪,
红绸化作菩萨的脸,
只是那脸上没有慈悲,
菩萨流着血泪,只是流着泪,不同他说话。
最后那红绸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发出争先恐后又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勒死他,
勒死他,
他身上流着恶人的血,
他就是个伪君子,
让他给咱偿命。”
楚昱恒眼看就要窒息了。
他顿感手心一阵温热,
那温热很快的蔓延至全身,
接着天空闪现一道强烈刺眼的光。
再睁眼时,他好似脱水的鱼,不停的贪婪着氧气。
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他神志逐渐清醒过来,
他死死抓着手心里的温度,
他看过去,
那是许安随的手。
他再看过去,
许安随却如那无助的菩萨,微微倚靠在床头,婆娑的望着他,泪流满面。
“小七…我…”
许安随指尖停在他的唇间。
她捧着他的头,
扶着他轻轻躺下。
楚昱恒眼神未有一刻离开过许安随的身上。
他怯懦,他害怕。
他拽着她的衣袖,几乎将他的衣袖攥成一团。
许安随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上的纱布拆下来,
又让幻儿送来了热水。
许安随将流血的伤口重新擦拭干净,
涂上了药,
重新包扎好。
楚昱恒一动不敢动,疼也不敢哼一声,只一对眼球滴溜溜的围着许安随转,
许安随是又好气,又心疼。
谁能想到战场上可抵千军万马的三军统帅,
堂堂的七珠亲王,
一声令下山河剧震的铁血元帅,
却被自己夫人追着满地打滚,
为了不让夫人离家出走,竟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赖招数。
“小七我....”
“疼么?”
二人异口同声。
楚昱恒心跳剧烈,猛的摇头,“不疼不疼。”
不对,
不疼怎会惹人怜爱啊。
“疼,疼,疼死了。”楚昱恒又连忙点头。
许安随迈出一小步,
于他而言便是一大片晴天。
“我不知道王爷竟是个无赖,
早知道你这样难缠,
我就不应该嫁给你。”
楚昱恒承认,
但也无奈。
他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知道,
那日许安随若是迈出王府大门,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对不起。”
除了道歉,他好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放走寒王夫妇,不是想包庇他们的罪行,
而是想给彼此之间那份亲情一个了结。
恩情也是债,
欠了债,就要还。
恩了怨深,再见之时,只有天理公道。
可这样的解释多苍白,楚昱恒琢磨了半天依旧开不了口。
他的债,为何要许安随来还,
到底是许安随帮他承受了被至亲欺骗背叛的悲哀。
许安随也总算冷静下来。
当初嫁给楚昱恒的时候该往坏处想的,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她发疯,
也只是想发泄。
人往往都会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亲近的人看。
她还知道,
若是自己事事都表现得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