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府竹鹤轩慢悠悠晃出来,一直走出了相府大门,又一路负手悠闲着走上御街,许平才长长舒出口气。
没办法,跟蔡京那等老家伙在其机密重地深谈,实在太费脑力。
许平很清楚,只要一句话说的不到位,立即就会引起这老狐狸的疑心,那么,他所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也就很难做下去了。
摊牌,对现在的他而言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方才在竹鹤轩内,皇三子赵楷和皇九子赵构竟也在,而且是早早就在那里等候。
一番深谈下来许平才明白老蔡京把他叫往竹鹤轩的深意。
现在皇帝已令太子拜许平为师并随行前往天平军,蔡京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提升赵楷在皇帝心中分量的大好机会,所以,他要许平在天平军的时候,不要让太子搞出什么业绩,平平淡淡的就好,毕竟本来那太子也就是个平平淡淡的废物。
还有两个字蔡京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意思已非常明显——他要帮助赵楷夺嫡!
这几个人的心思,许平老早便已猜到一些,所以当听到蔡京吩咐他的事情时,也没有多少惊讶,心中却愤恨不已:
赵桓虽然木讷,但毕竟是太子,更是个老实人,这样的老实人长久被你们明里暗里各种欺负,你们还没完没了、现在更不知足了?
所以,他当时已下定决心:都整那个老实孩子是吧?老子偏要扶他!
但在竹鹤轩内却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只笑呵呵又郑重其事的把蔡京吩咐的事情给答应下来了。
“赵桓呀!你得自己坚强、成长起来呀!”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御街上,许平想到前两天在东宫见到太子时的样子,不由长叹口气。
当时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趴在窗前桌案上,桌案上却没有书,有的只是一个青石鱼缸。
他就那么一个人趴在那里,静静的看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身边虽有宫女太监随时听召,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孤独。
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就仿佛完全把自己隔绝起来,把自己隔绝进了一个与外界毫不相连的世界里。
许平听太监和宫女私下里说,太子不喜欢如今皇帝崇奉的道教,更不喜欢一切奢华之事,有时甚至皇帝要他出席招待外国使臣的盛宴他都不愿去。
他喜佛,整个人也像是佛家所追求的寂灭一般,完全没有同龄人的生机勃勃,而是显得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人是环境的产物,离开京城这个环境也许也好,也许到了天平军,你会有不同的感触。”许平心中又想。
对于赵桓如此深沉的忧郁和自闭,他多少也能理解,毕竟从小到大被蔡京这等权臣处心积虑,帮着他出色的弟弟夺位,还逐步因自身性格不被父皇所喜,长久的压抑下来,人是会被打击掉自信心的!
“也难怪历史上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时候,赵佶仓皇传位,这孩子吓的连接都不敢接了,完全没自信呀!”
许平心中又感叹。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却已转入一条较偏僻的小巷,而他自己都不自知。
“大人救我,救我,救我啊!”
却在这时,他正背着手低头沉思行走的时候,陡然却听前面传来一阵惊惶至极的求救声,又伴随着凌乱的脚步。
许平霍然抬头,就见从巷道那头踉跄着快步跑来一个身姿很是健壮,但衣衫凌乱的大汉。
“大人救我,救我啊!”那汉子很快跑到他面前,噗通就跪了下去,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小臂。
“你是.....”许平疑惑,同时也已加紧了防备,这人只需稍有异动,他立马便会运内力把他震飞!
“小人开封府副牌军王庆,因为得罪了当朝太傅童贯,现正被他府上的兵丁追杀呀!”
那人仓皇已极,松开许平的手臂就在他脚下不断嘭嘭叩头,声音哀戚若绝。
“什么?王庆!”
许平闻言心中却霎时大惊。
这个人,就是王庆?
以后的四大寇之一?
占据淮西之地,自封楚王?
霎时间,他脑海中顿时也想起了不久前相府寿宴的时候,他和于德龙、完颜宗弼那些人在相府门前遇到的那个美人——娇秀!
娇秀不正是童贯二弟的女儿吗?和蔡京的孙子搭上了姻亲,这王庆正是因为勾搭上了这个娇秀,才落得发配陕州,差点死掉!
“后面有人追杀你?”心思电转之间,许平已俯下身问。
“恩!六七名侍卫各自持刀,正在后面追杀啊!他们快来了,大人救我,定要救我啊!”王庆哀惧欲绝,快速说着又冲着许平嘭嘭叩头。
他因在慌乱中逃命,在这巷道中陡然见到一身紫袍的许平,当时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