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不是没见过御三家背后的阴暗处事。
腐朽。
只有这个词能够代表这群垃圾的老家伙。
一群蛇鼠一窝、上不得台面的老东西们。
一天到晚沉醉于权力的争夺,没有什么值得引以为傲的能力,却醉心于钻研于如何用那份力量去操纵和玩弄他人的命运。
对强者,是戒备与利用,然后伺机处理掉。
再用歧视和唾弃建立规则,造出一个以此为规则的樊笼。然后将剩余的能力弱些的弱者统统框在里边,让他们无法反抗、无力反抗,让他们不会去砸碎笼子,而是自相残杀以此取乐。
五条悟是六眼,是被戒备且利用的强者。他用六眼看到的不只是咒术的真相与本质,更有高层的丑恶行为。
所以他更清楚,老师付出的,远远超过他了解的。
其实也有隐隐的担忧。
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秘存在,为了一群高层看不上眼试图操纵的孩子,去对抗腐朽的咒术高层。
强大却不知来路,一直违背高层的意志——他们会怎么对待松风葵?
明明是最累的人,在这里说什么叫他不要太累呀?
五条悟想着,身体从椅子上慢慢滑下来,也蹲到了松风葵的对面。
现在一人一灯面对面的蹲着了。
明明有舒适的座椅在一旁,还有更舒服的沙发在另一侧,在场两个却没有一个想去舒舒服服的坐着。
他和她都蹲在那儿,好像在进行着属于他和她的秘密交流。
和松风葵抱膝蹲下乖巧的姿态不同,白发少年是单膝跪地的敞开的蹲法,所以在高度上要比松风葵更高一些。
但五条悟弯着脖子低下头,在自己仰慕的老师面前露出脆弱的要害,只为了目光与松风葵平齐。
他的眼神中带着少年坦率的不作假的关怀,“现在可不是操心别人的时候,老师。”
“目前一个人肩负一个世界的,是您啊。”
试图改变咒术界腐朽的秩序;努力完善年幼咒术师的保护机制;挡在所有人前面承担咒术界高层的压力;除此之外仍然还在尽心尽力教育学生的……
都是松风葵啊。
白发少年突兀地向着她伸出了手。
松风葵看着他,并没有动作。
像是默许。
而五条悟就被这样的默许鼓舞了。
从不小心对着神明袒露自己的心意后,他几乎没有单独和松风葵接触的机会。
更何况是这样近的距离……连那样纤长的抖动的眼睫,蔚蓝清澈的温柔眼瞳,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仰慕的存在,近在咫尺。
他小心翼翼生怕做错又一次被躲开避嫌,但他又忍不住靠近心心念念的存在。
近一点、再近一点。
少年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他的视线几乎是焊死在了松风葵的脸上那样坚硬,但眼神又柔软的像一朵云彩那样飘荡不定。
松风葵仍然没有动。
她仍然用那样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好似僭越的学生。
最终。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没有僭越,它轻而又轻、珍而重之的握住少女神明的肩膀,将她扶到刚才五条悟坐着的椅子上。
现在是松风葵坐着,五条悟蹲着了。
可就算蹲着,少年神子也仰着头看着自己的老师,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松风葵的身上,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雪白的发丝一如主人的桀骜扎手,天空的眼瞳盛放着无所顾忌的强大。
他的话,平静却一如既往的嚣张。
“干脆把上头那帮人,全都干掉吧。”
——干脆把阻拦老师、带给老师压力的那些老家伙,都杀掉吧。
“老师不能出手的话,我来做。”
——他知道老师坚持不愿杀戮,那不如,那些杀戮就由他来。
现在的五条悟,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并没有形成一个完备的善恶观,他是以松风葵所做的一切作为准则和方向的。
凡是老师支持的,都是对。
凡是阻挡老师的,都该死。
反正除了松风葵离开,他什么都支持。
这是少年五条悟目前的行事准则。
松风葵当然看得明明白白。
事实上,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类能够在少年时期就能三观成型且完善的。
很多人直到死,都活得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爱人要什么,不知道自己的亲人要什么。
更有亲者反目,隔阂丛生,争执与吵架,说出伤人的话,最后换来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