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都表明,许临风不像是在撒谎。
特派员一时之间也为难了起来。
便没再急着做任务,而是先把桂琴跟周瑞安的情况给委员长发了个电报。
没多久,他接到了委员长那边的电话,对方问了句:
“那许临风是何人?”
言外之意,如果是个无足轻重的,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特派员据实已告:“事情难就难在他不是别人,正是报社的创办人,在文坛颇有地位。”
打仗的时候,军官是老百姓的天,一切都他们说了算。
可现在没有外敌了,天下就又成了文人的天下。
那些所谓有思想有觉悟的,在老百姓心中的影响可比他们只会打仗的高多了。
如果真的无缘无故对许临风一家下手,只怕是他身后的其余文人也不会同意。
对面沉吟了许久,又问:“确定,那女人跟孩子真都是许家的?”
特派员无奈道:“已经多方查证过了,所有迹象都表明,许临风的话没有作假,他跟那女人的确早有首尾,甚至在羊城的报社就是那女人一手帮他建立起来的,你说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她要不是对他有情,怎么可能掏空那么多心思去帮另一个男人?”
他们不觉得女人也会想要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所以便把桂琴在报社做的一切贡献都归于她是为了许临风,这反倒对如今的情况有好处。
对方再三思考,觉得还是不能得罪一个有影响力的文人,最终决定放弃这次刺杀计划。
但是又下了死命令,叫许临风必须跟桂琴办个仪式,明媒正娶,让所有人都知道桂琴已经跟周九河划清界限。
周瑞安也需要改名,不许再姓周,既然是许临风的儿子,以后就光明正大改姓许。
牛二爷传达这个口信的时候满脸尴尬,许临风也同样有些无言以对。
意外的是,晚上桂琴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很快就同意了。
而周瑞安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小男孩甚至还说:“既然姓氏要改,那就干脆改个干净,连名字也一起改吧。”
许临风错愕:“你……你不觉得这对你亲生父亲是一种侮辱?”
周瑞安低头沉默片刻,忽然扶着桌子,朝着桂琴就是一跪。
“儿子不孝。”
桂琴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周瑞安沉默地说:“儿子早先在羊城,跟着羊城的人混,见到的听到的都是羊城规矩,所以无法理解母亲当日坚持与父亲决裂的苦楚,如今来到南河,知道了南河的规矩,才明白自己当日大错特错……”
南河跟羊城有个最大的不同,这里在战乱后被北军统辖,规定的婚姻法是一夫一妻制。
周瑞安在这读的书越多,越能理解当日的桂琴。
而且……单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来看,他父亲离家不过几年,便又有了其他女人跟孩子。
而许临风却因为爱慕他的母亲,这些年从未娶亲。
单从人品贵贱评判,他也胜过周九河千百倍。
桂琴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也是热泪盈眶,她最怕的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不理解她,如今周瑞安却这样懂事,真好,真好啊。
桂琴擦着泪把他扶起来,哽咽地说:“好孩子。”
周瑞安也哽咽:“母亲走了后,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好几次打我骂我无视我,不把我的委屈放在眼里,我还恨过他一段日子……可是他现在死了,我也就不恨了,妈,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得学会往前看,咱们以后,就当那个人从没存在过吧。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许叔叔娶了你以后也不能再娶别人了,你就别再耽误他也耽误你自己了,你往后就真的嫁给他跟他过日子,许叔叔对我都好,对你肯定也差不了,趁年轻你还能再给他生……”
桂琴满脸还是泪,却又红了整个面颊,一把将孩子的嘴捂住: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周瑞安:“……”
一旁的许临风也闹了个大红脸,但在沉吟片刻后,这个在感情上向来懦弱的男人,终于鼓起了一回勇气,踱步走到了桂琴身边。
“桂琴,我……”
他迟疑片刻,没再说下去,从兜里拿出手帕,这次不是递给桂琴,而是自己动手,轻柔地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
而桂琴在僵怔片刻后,也没再闪躲避开,感受着手帕轻轻的在脸上滑动,带来痒痒的骚动,片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耳朵也跟着红了。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双双垂眼看着地面,抿唇都笑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唯有桃花始盛开。
满城的粉黛飘香中,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