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不愿惹事,见江湖人聚众而行,定起纷争,便想:“不如搭乘下一艘船,纵使麻烦些,也避开那恩恩怨怨为好。”起身欲走。
怎料下刹那,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岸上,三十几号黑衣人行来。各身穿黑衣,腰悬长刀,站在岸头。船上船下人满为患,这时下船,已是来不及了。立时跳水,确实可以。只还远未到那一步。林尘心想,自己虽有意避开江湖纷争,却也不必做那见人便躲的行径。如此一来,着实胆小如鼠,枉费习武。既时机不成熟,再寻离去之机便是。
如此想着,林尘便安坐椅中。掌心凝数只阴蚁,用掌风送到各处。
岸上,有一人穿黑袍镶金纹,长脸无腮八子长胡,甚是精瘦。他拱手喊道:“荷兄,好久不见!”片刻后,船上一蓝衣男子行出,拱手道:“齐兄,好久不见,快快上船一叙罢!”
方才对话两人,均属江湖门派高手。蓝衣男子名为荷玄子,乃宁德郡玄剑帮高手,此行由他领队。黑袍男子名为齐洪,乃黑莲帮高手。
两大帮派各率三十余名好手在此相会。自非闲暇打趣聊天,实有大事要办,气氛严肃。那齐洪说道:“上船!”
待全已上船,荷玄子喊道:“船家,启航!”船家扬帆,客船立时顺江河而下。速度不快,但甚是稳当。
见远离陆岸,齐洪这才说道:“荷兄,你们筹备如何?可和手底下人说好?”荷玄子道:“皆已备好。”齐洪说道:“好极,好极,有你玄剑帮的荷花剑阵,加我黑莲帮的黑天飞弩阵,不怕擒不住那妖女。”
齐洪又说道:“哼,那妖女为非作歹,自有人收她性命。伤我黑莲帮的人,怎能容她逍遥。”荷玄子道:“待会遇那妖女,劳请齐兄引至江中,如此一来,我荷花剑阵,方才能起大用。”齐洪说道:“你我两派,雄霸宁德多年。如今却在一丫头上栽了跟头。非寻回来不可。”
玄剑帮、黑莲帮均为近水帮派,水中作战甚强。两帮本互为敌对,僵持不下,收取过路船只买路钱,多年经营,倒也富有。但数天前,两帮相继遭人袭杀,初时怀疑乃对方所为,起了纷争,一场大战后,各方又折损十多人。
死伤惨重,两帮派帮主这才惊醒,于是坐下和谈,理清事由。这才知晓是一女子所为,再经一番探查,寻到女子线索。在一爪江中时有出没。
两大帮派为近水帮派,本各自备有船只。但转念一想,用帮中船只,难免打草惊蛇。
于是便有今日,客船上相会一幕。林尘藏在角落,听两人商谈,立觉头疼。自己却又怎遇这等事。
旋即又释然。这等江湖纷争,时时刻刻在上演。行走江湖,想全然避开,那是枉然。便是老实在家待着,也有祸从天降。林尘心想:“这什么玄剑帮、黑莲帮一副要做大事模样。我是再不能留了,免得平遭牵扯。现下无人留意,我潜水逃去吧!”
又见江水湍急。这等江况,游术全无半分用处。只能随波逐流,不知飘往何处。若非无奈,林尘实不愿落入水中,成落汤鸡般。他见甲板、船舱处,均有许多人留守。左侧是玄剑帮、右侧是黑莲帮。两大帮派,均通晓“听水”功夫。水中有无鱼游,有无人游,一听便知。
林尘心想:“我若在眼皮子底下逃走,难免惹他等误会。到时说我通风报信,转而先来围攻我,那可大是不妙。这些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既动手,到时再想解释,怕是难了。不如走得无声无息为妙。”
这客运大船共为三层。最下一层,是船工划桨之处。林尘悄悄入底层,见六名船工手持一木轴,来回摇晃。那木轴通向船外,化做划水大桨。
林尘本想破一窟窿逃生,但见船内劳工不少,皆为凡人,如此一着,难免伤及无辜。但不从船底跳江,别处准被发觉。真不知如何是好。正思索间,忽听上方甲板中,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尘留有阴蚁,探知是一众江湖客,忽有状况发生,一齐冲出了甲板外。林尘心想:“既不好避去,我且去看看,是个甚么由头。”便回上二层。
江面上,一叶小舟飘荡,船头站着一黑衣女子。黑莲帮齐洪“铿锵”一声,抽出长剑,指剑骂道:“妖女,好啊,你竟敢主动上门来。”
黑衣女子说道:“哼,我听说有人要杀我。我便先来瞧瞧,是群甚么脓包货色。现下瞧见了,好没意思。”荷玄子浑身一震,衣裳一鼓,气势甚强:“你敢说我脓包?敢不将我玄剑帮放在眼里?你自己又是甚么来头?”黑衣女子道:“我的来头,由不到你来打听。”
奇洪道:“闲话少说,结阵!”,荷玄子也道:“条江!”便见玄剑帮三十余高手,噗通一声,全跳入湍急大江中,隐入了水中。黑莲帮则是一拍衣袖。黑衣长袍变得鼓荡,竟形似鸟雀羽翼。
众黑衣者一踏,借助黑衣羽翼,飞在了空中盘旋。手持弓弩,严阵以待。如此一来,水中、天上均有强敌环伺。难怪两大帮派,可在一爪江称王称霸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