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面摊的老板被吓得浑身筛糠,自己这个小面摊一下子来了三个治安军的大官,还有一个明显不像好人的家伙,四人气势汹汹的,满嘴脏话,把正在吃面的其他客人都吓得拔腿就跑,他自己也想跑,可惜不舍得自己吃饭的家伙,只能哆嗦着手给他们下面条。
刚坐下,张向峰就开始发牢骚:“这个姓孟的的,就是个二百五,也不知道这个参谋长是怎么当的,那作战方案弄得像狗屎一样,回头还怪我们的队伍执行力不行!”
陈昌森也是气得直哼哼:“谁说不是呢?都是些玩命的打法,谁他妈的不怕死?”
只有杨运通扒拉着小碟子里的盐豆子吃得起劲,好像丝毫不受这次失利的影响。说话也是云淡风轻:“他啊?就只会耍个心眼子害人,哪里会打什么仗?不过,有一点咱们谁都比不上,那就是装熊加厚脸皮!绝对天生的……”
瞎狗子敲了敲桌子,提醒说:“骂人就骂人,别捎带上无辜人等!”
杨运通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也够呛!你那个姓李的哥们也真是个人才,姓孟的让他去打先锋当诱饵,这哥们一枪没放就跟着对方跑了,你是没看见你舅舅那张臭脸,比死了你外姥爷还难看!”
这话一下子把那两个司令给逗笑了,不过,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杨运通换上严肃的表情说:“咱们这次作战不力,上头肯定要抓个背锅的,你们两个当司令的,商量一下吧,谁出去受过?”
两个司令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翻着白眼,眼瞅着又要干仗,这两人和谐相处才没几天呢。
瞎狗子赶紧插话说:“行了,你就别逗我这两个哥哥了,都是实在人。你是想说,把我那舅舅给推出去是不?直说就行,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两个司令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陈昌森恶狠狠地说:“之前,咱们跟新四军打仗,虽说战果不怎么大,可也从来没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自从这个参谋长来了,报纸上吹出了花,说是打了胜仗,真实损失有多大,只有咱们知道!所以,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上头要是追究下来,我第一个把他给卖了!”
张向峰也抬手说:“俺也一样!”
老板把面条端了上来,几人丝毫不顾面子地吸溜起来。
瞎狗子尝了尝味道,感觉淡了些,开口说:“老板,再来点盐!”
老板不敢拒绝,端来药罐子,苦着脸说:“这位老爷啊,不是我不舍得给盐,是这盐太贵了!涨价太猛了,昨天买二两的钱,今天只能买一两半了!”
瞎狗子一愣,这盐的生意可是郑大娘子在批发经营,虽说日本人对盐是严加管制的,却对郑家没有影响,从来没听说郑家要抬高盐的价格,这等于断了老百姓的活路。
于是开口问道:“老板啊,你这盐从哪里买的?”
“洋人的铺子!本来,都是在郑家干货铺子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几天前,郑家突然宣布不卖盐了,想买盐,就必须去洋鬼子新开的铺子买…”
瞎狗子把自己的面条推给杨运通:“老杨哥,你替我吃了,我得去看看谁在背后搞鬼!居然还有比我更狠的奸商!”
叫了个黄包车,直奔郑家老宅,敲开门,直接找郑大娘子问个究竟。
“嫂子,这盐不是一直是咱们在卖吗?咋放弃不干了?”
郑大娘子倒没发觉有啥不妥,进屋拿出一份合同说:“这个事吧,也怪我没提前跟你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洋人带着翻译找到我,要高价收购咱们盐的货源,价格比零售还高,我没理由拒绝的,不过,就是加一个条款,之后只能由他独家销售…”
瞎狗子急了:“嫂子啊,咱们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假,可不能害了老百姓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市面上的盐涨价多离谱,不吃还不行,害人呀!”
郑大娘子依然没觉得有啥不妥:“我觉得吧,这也没啥,咱们这省事不少呢!再说了,现在啥不涨价?不光我这么干了,那些卖香料的,卖棉花的,都这么干的,进来货直接甩给他们,轻轻松松就赚钱!”
瞎狗子快抓狂了:“我的嫂子呀!你说的那些洋人我知道,是我弄过来的不假,我在沪上可听过他们的口碑,真不咋样!连外国人都讨厌这些家伙,从现在起,我不管他什么合同了,以后不许给他们供货,他们要是闹事,来告诉我,我整死他们!”
说完转身离开了,留下郑大娘子一脸懵:这家伙咋了?有轻松钱不赚,想啥呢?
第二天,瞎狗子叫来康蛮子:“蛮子,你去市面上打听一下当前的物价。我怀疑,有洋鬼子不安分了,查查他们的底细。”
康蛮子直接回答:“不用打听了,老子现在就能告诉你娃,那些洋鬼子就是你从沪上带来的,他们才是奸商的老祖宗,你没发现咱们下面店铺都快没什么生意了吧?”
瞎狗子皱眉问:“咋回事